神武八年十月初十,这一天天气已经转凉,虽没有到冬天,但这种气候,越是往北走,便越是寒冷了,金陵与杭州相距六百余里,按照每日航行五十里的距离,只需要十二日便可以到达金陵,途中若是耽搁,最多不过二十日,便可到金陵。
玉带河流入京杭大运河是从城东五里之外的汇入的,这里也有杭州唯一的一处大渡口,平流渡。
一大早,渡口便已经围满了人,有南来北往的生意人,有任务在身的管官家,也有走亲访友之人,一个小女儿却站在渡口边,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
两辆马车从东门出来,径直朝着平流渡而来,马车到了渡口,一个少年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正是江宁,伸手撩开了帘子,王若烟才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是两个丫头,月牙和杏儿。
身后的马车也有几人下来,分别是此次随行的两名下人,一个名叫丁甲,一个名叫丁乙,二人身材魁梧,却是一对儿孪生兄弟,自幼被王公庸收养,无父无母,以王府为家,长大后有都有些许功夫,虽不比绿林好汉,但一般的人还真不是对手,也就在大房这里看家护院,此番也被江宁选中,负责一路之上的安全。
同行的还有两个掌柜,一个是何云章,一个是张智敬,二人都是王若烟选中的,无论才学还是能力都是万里挑一,剩下两个便是王若烟的两位堂弟,王子涵与王子墨,二人是王家远房表亲,听说要去金陵,一来是敬佩江宁的才学,二来是想去会会金陵才子,拜访一下泰安书院,明年的秋闱可都是要去科考的,也能长长见识,好说歹说,王若烟才同意带上二人,二人更是自告奋勇,一人出了三千两,将来往的开销用度尽数包了,说是权当学费了,江宁倒是高兴,白白省了六千两。
江宁刚下车,却被那小女儿盯上,挥着手从路边跑了过去:江宁,江宁
江宁循声望去,却是皱了皱眉,这飞奔而来的小女儿并不是什么善茬,而是小郡主夏思璐。
随着夏思璐来的,还有一人,江宁却是认得,正是赵礼宣。
江宁一边示意几人上船,转身又朝着夏思璐一拜:参见郡主。
人声嘈杂,也难得有人听到江宁说话,夏思璐与赵礼宣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家丁,自是保护夏思璐的安全。
先生去金陵,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贴身的玉佩,送于先生,权当是拜师之礼了。夏思璐忽的开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将怀中的玉佩拿出,
江宁略微皱了皱眉:拜师之礼?
夏思璐点了点:虽没有引师,也没有证事,但叩头的礼数却是少不得的,师傅在上,受弟子三拜。
夏思璐说完,根本不给江宁反应的机会,跪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叩拜之礼,起身,仍将手中的玉佩双手奉上。
已然礼成,并且对方还是郡主的身份,王语嫣见到,即可双手接过了玉佩:郡主,这师礼便替你先生收下了。
江宁见状,这才道:既然如此,那便是师徒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正要去金陵,回来之后再与你吧。
无妨无妨,师傅尽管去就是了,我在杭州等你。夏思璐嘿嘿一笑,却是小手一背。
既然已经礼成,江宁自会把夏思璐当做自己的弟子看待,想了想又朝着马车走去,从箱中拿出两本书来,正是那日偶然得到的几何书籍。
这是从阿拉伯传来的几何书,我已经做了标注和翻译,里面的数学问题很有深度,你先拿去看看,若是不懂,便记下来,回来之后我再与你讲解。江宁道。
数学?夏思璐接过两本书,疑惑道:是不是算数?
江宁呵呵一笑:对,也可以说是算数,不过算数是数学的一个分支罢了,你看过就会明白。
多谢师傅。夏思璐恭恭敬敬的朝着江宁拱了拱手。
呵呵,恭喜紫川兄收徒,若不是今日启程,定要拉着你喝上两杯。赵礼宣呵呵一笑,拱手道。
今日却是特地来送行的,江宁一走便是数月,怕是二人再见,不知道又要到何年何月了。
赵兄这是要江宁也看到赵礼宣身后跟着马车,衣着光鲜,不似平常打扮。
这说起来,还是托了紫川兄的福,得了广东珠州的县令实缺,这就要南下上任了,再见紫川兄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赵礼宣惋惜道。
哦,那可真是恭喜赵兄得偿所愿了,父母之官,定要恪守本心才是。江宁道贺道。
赵礼宣摆了摆手:不求闻达于天下,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说这话却是谦虚的紧,江宁与赵礼宣也算是谈得来,几次讨论,皆是让赵礼宣受益匪浅,原本想着在这书院做一教书先生,也算是教书育人,现在得了实缺,能够有个一官半职,也不求能封王拜相,为民做些好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分别的话,如今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往来都是靠书信,这一别,还当真是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正说话间,却见船家站在船头喊道:公子,再不起程,怕今晚就要在水上过夜了。
江宁这才与赵礼宣拜别,登上了船,与夏思璐招了招手,启程顺着大运河朝着金陵而去。
一同启程的,还有不少船只,却是朝着不同的目的地而去。
夏思璐辞别赵礼宣,却是朝着码头不远处的小楼而去,上了楼,却笑道:多谢姑姑,若非如此,这师还是拜不成,方才我都行了大礼,他却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若非那位王姑娘接了去,师傅定还是不肯收我这个徒弟。
齐云梦呵呵一笑:他这个人,毫无官场之心,更不会因为你是他的弟子在政途上有什么言辞,这一点你放心就是了。
夏思璐眼睛滴溜溜一转,拉着齐云梦低下身子轻声说了两句,急忙捂住齐云梦的嘴巴,生怕她喊出来。
齐云梦却在再三肯定之后,终于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哎,你啊,瞒得我好苦
夏思璐却是嘻嘻一笑,看着河面之上远去的船只,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回去吧,三五个月便回来了
走
苏芸儿却看着柳思思纹丝不动的盯着运河,不由的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