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朝臣都听过西市的爆炸事件,也听过药人的一些传闻,没想到竟然是赤王炮制出来的。
明帝双眼欲喷出火焰,他实在不敢相信,萧洛狂妄到连五大监都敢杀。
萧洛不管他的态度,提起一丝真气,弹指射在易无咎的心脏上。
嗬嗬,嗬嗬
人形骨架发出低哑的嘶吼声。
他被改造成药人后,身体强度犹在铁石之上,全身凌迟依然不死。
听到这诡异的嘶吼,太极殿上人人寒毛倒竖。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一个药人尚且如此,百个千个药人,天紫城可挡得住?而且,药人是吃活人血肉的,等他们放出来时,天紫城便是人间地狱。
吃活人血肉?
终于有大臣忍不住惊呼出声。
接着更多的声音响起,御史们高声奏道:
陛下,赤王造出这等凶物,是要亡我北历啊!
自古以来,未听过人吃人的,赤王这是魔鬼转世,天理不容。
陛下,赤王造出药人大军,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在控诉赤王的奏折中,也有御史赞颂萧洛:
幸有舜武王英明神武,揭破赤王不轨之心,为我北历避免了一场天大的祸劫。
舜武王有勇有谋,不如让他领兵将赤王抓捕归案。
听着越来越高昂的奏议,明帝心口一疼,休养了几个月的身体,顿时痛苦不堪。
他喘着粗气问萧洛: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国除害。
你你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明帝宣布退朝:白王赤王之事,交三司会审,兰月侯协理,没有结案之前,任何人不得妄议!
他看着萧洛狠狠说道:随朕来!
堇仙扶起明帝,来到御书房。
萧洛跟随过来。
这是父子俩第一次单独会面,萧洛漠然打量着御书房,这里应是萧寒和萧豫经常来玩的地方。
虽然萧充看不见,但协理国事时,应该也会在此请教明帝。
堇仙和堇言都退了出去。
御书房中,只剩下父子两人。
明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涨得通红。
等他平静下来,萧洛方才问道:叫我来何事?
刘敏之状告萧充,你告萧豫,他们都是你的兄长,你究竟想干什么?
抱歉,我心里没有兄长,只有国家。
你命格克父克兄,果然,果然啊!
萧洛不屑一顾:他们做错了事,难道不该接受惩罚?如果是别人揭发他们,也是刑克他们?
明帝怒喝道:住口!
难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您眼中是句屁话?
朕叫你住口!
萧洛偏偏不停嘴:难道您的启蒙老师没有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就算是您自己犯了错,也得下罪己诏不是,他们两人为何不能受罚?
明帝渐渐喘不过气来,脸憋成了猪肝色。
萧洛想不到他的病如此重,怔了一下,还是伸手放在他后背,输了一道柔和的真气进去。
这刻,萧洛闪过很多念头,如果明帝就此咳死,接下来会是什么局面?
白王的筹码只剩下无双城,他必然出局。
赤王的药人死绝了,洛青阳远在天边,同样出局。
剩下的便是兰月侯和四大监,还有暗藏的太傅,他们会支持谁?
如果他们支持的人是萧寒,青州叶字营守在海边,是等着萧寒回天紫,那现在明帝就不能死。
他若死了,便是萧洛与萧寒的战争,北历安定了二十多年,又要重复上一代夺嫡的内战。
兄弟间的胜负,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决出,萧洛并不想把百姓拖入战火。
明帝慢慢平静下来,萧洛收回双手。
朕以为刚才的这刻,你会眼看着朕死掉。
萧洛坦承道:你此时死了,对我没有好处。
你不想当皇帝吗?
我不想通过战争的方式上位,我自己的事,何必让整个国家动荡不安。
呵,没看出来你竟然会考虑国家。
萧洛不欲争执:相信三司会审,会得出一个公正的结果。
明帝问道:你的公正结果是指什么?
我不会插手,按北历律,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插手,包括您在内。
明帝笑了起来:你在威胁朕,这就是朕的儿子对父亲说话的态度,朕确实养虎为患了。
臣告退。
明帝看着萧洛离开的背影,修长挺直,卓然不群,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喊过一声父皇。
景泰殿外,谢远芳焦急地等着。
看见萧洛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殿下?
没事,叶安世现在何处?
叶安世藏在装易无咎的马车底下进的宫,之后独自去了未央宫。
臣不知,未央宫那边似乎没有动静。
过去看看。
在他们身后,堇言不紧不慢地跟着:舜武王欲往何处?
本王想看看昔日所住的冷宫。
堇言神色一僵,萧洛五岁前一直生活在冷宫,与几个犯了事的嫔妃相伴,每日都在饥寒中度过。
堇言停下脚步:那请殿下快去快回。
萧洛带着谢远芳快步走向冷宫。
宫中变化不大,萧洛推开冷宫的门:你在此等着。
随即纵身翻过宫墙,往未央宫那边掠去。
未央宫中。
叶安世看着仍如少女般的宣妃,不知是喜是悲。
我父亲果然是自杀的。
嗯。
宣妃紫烟般的眸子望着叶安世,想去抱抱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手臂。
为什么您不随着他走?
我走过一次,还是回来了,反反复复地算什么。
如果没有萧豫,您会跟着父亲走吗?
宣妃急切答道:会。
叶安世叹了口气,想必父亲当日听到这句话,也是了无遗憾了吧。
宣妃忽然想起萧豫:是不是豫儿送你进宫的,他人呢?
他,还在赤王府。
那你怎么进宫的?
宣妃的脸色变了,如果被明帝知道叶安世来了天紫,还来了未央宫,又将掀起暴风骤雨。
是我送他进宫的。
萧洛闪身而入,突然从宣妃头上拔下金钗,倏然一划。
啊我的脸!
宣妃脸上,顿时现出一道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