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霸道,狠戾不带有感情色彩的强硬态度,赵无极没有对凯多的言辞做说教反驳,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凯多淡漠的面孔,直视那双让人感到压抑的红色眸子。
像,太像了!
跟当年多次舍命挑衅武魂殿,仅仅只是为了证明实力的不动明王太像不,应该是比自己当年还要狠戾强硬。
至少当年的赵无极做不到无视身边人因自己受难,而凯多则是彻头彻尾的亡命徒,即便是老师的身死,也未曾让他有过短暂的情绪波动。
你都经历了什么,十二岁玛德,我十二岁的时候可没你这般铁石心肠。
赵无极吐出一口体内的浊气,声音低沉的缓声问道,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除了异族的身份你应该没遭受过太大的挫折,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极端?
时隔多年,赵无极没想到有天竟然能遇到让自己感到畏惧的学院,使他畏惧的不是实力,是那份狠戾到骨子里的非人心性。
沃卡的教育方式虽说不是劝人向善,但也绝对不至于能把人教成亡命徒,更不用说凯多如今的狠戾强硬,即便是当年的赵无极也不比上对方。
十二岁的年龄应该是在憧憬未来,绝不是像疯了一样,无时无刻抱着和人对拼底线的想法,那是星斗大森林里的魂师,不是生活在规则秩序社会中的人类。
很极端吗?凯多随意回道。
难道你觉得自己很正常吗?未来你想怎样的活着,一直跟别人如此搏命拼杀到死?
赵无极掐灭嘴里的雪茄,语气凝重说道,当年我也曾经跟你一样,行事狠戾不计后果。
作为过来人,我现在的话你或许不认同,但我要说的是,你如果继续这么走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人生有不会错过的马车吗?后悔呵,谁的人生会没有遗憾?
凯多抬头望着屋顶,依旧是想说琐事的平淡语气,缓缓开口说道,
我会跟人一直拼杀,推翻武魂殿,覆灭两大帝国,直到拼不动那天被其他人杀掉。
对我来讲,我最好的未来是下一秒得到解脱,死不了才是最大的遗憾。
?!
对于赵无极而言,今晚与凯多的深入交谈注定会颠覆他人生观,凯多的后半句话他没有听到,因为光是前半句话,已经让他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推翻武魂殿覆灭两大帝国
抛去任何的是非对错观念,光是这句话背后意味着的颠覆性,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三观稳定的成年人震惊。
阿贝尔说出这种话还有情可原,毕竟涉及到露娜利亚族与人类之间的仇恨,可这跟你凯多有多少牵连,鬼族混血到目前为止,大陆貌似就只有凯多一个好吧!
是为了帮阿贝尔?
赵无极的脸色已经没办法用言语形容,今晚凯多的每一步表现都完美躲开了他的预判,以至于现在的交谈让人感到十分被动无力。
一部分原因,不算全部。凯多回道。
那剩下又是为什么,你对帝国和武魂殿有其他仇恨?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赵无极自己心里都觉得离谱,十二岁的凯多能跟帝国武魂殿有狗屁的深仇大恨,要是涉及到血债,帝国与武魂殿又怎么会放任他活到今天。
哪来那么多仇恨,巴拉克王国我都没出去过好吧?
与赵无极的想法一致,凯多对于帝国和武魂殿并没有表达出不满,就像对待沃卡的死讯一样情绪淡漠平静,幽幽说道,
问题是我没得选,人生无非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在迎接死亡到来前,我总要找些事情消磨时间不是吗?
但没必要用如此极端方法。赵无极反驳道。
那你想让我用什么方法消磨时间,谈恋爱,做香肠,还是小黑屋里摆弄杀人小工具?
凯多抬着眼皮,伸出布满青筋的手掌,操纵泛着金属光泽的武装色魂力覆盖在手掌,
问题就在于我从来没有其他选择,我最大的天赋是杀戮,唯一的天赋也是杀戮。
六岁前学习沃卡传授的狩猎技巧,六岁后开始学习魂师的手段。
你说说看,除了杀戮我还能会什么?
准确来讲,帮助阿贝尔也不过是我为了消磨时间罢了,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反正手上已经沾了血,多沾些没什么大不了。
这片大陆最不缺乏一种人,他们总是认为站在高处的强者拥有无数选择。
其实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强者之所以强,往往是因为他们缺少第二个选择,所以他们才能埋头在一条路上钻研。
实力强大只意味魂师更擅长杀戮,除此之外,魂师这个圈子不存在任何优于其他圈子的地方。
而人生这道选择题,从始至终留给凯多的只有一条选择,受人羡慕的优越天赋,恰恰就是将凯多与杀戮绑定的锁链。
呼。
赵无极错愕的眨了眨眼睛,开着嘴巴想要辩驳,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告诉凯多要善于发现自己在其他领域上的天赋?
见鬼的,这话赵无极实在是说不出口,眼前这具为强攻系量身打造的魁梧躯壳,从肌肉纤维到骨骼筋膜,每一寸地方都是为了杀戮打造。
除了杀戮,任何一种其他领域的用途,都是对这具躯壳恶意的侮辱。
艹我还能说什么
赵无极揉搓了两下僵硬的脸皮,眼神中的茫然与无奈已经没办法掩盖,他意识到凯多的极端心态,不是因为自我认知上的匮乏。
恰恰相反,这个十二岁的少年要比他思考的更透彻,甚至是有些过于透彻。
身处强调实力至上的畸形世界,每个强大的魂师无一例外身上都背负血债,若是因为凯多没选择的极端,让他分散精力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那几乎与谋杀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凯多并非持有不准人杀我的态度,他在杀人的同时接受其他人了结自己以及身边人性命的下场。
某种意义上,思维逻辑已经形成了闭环,当人生观,世界观以及价值观同步到这种程度,对于凯多一切已经失去了改变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