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但霍格沃茨礼堂里的气氛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每个人都穿着礼服长袍，默默地吃着早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偌大的礼堂简直比图书馆还要安静。
哦，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斯莱特林那边还是有点声音的，克拉布正在和高尔窃窃私语。
他们昨天就被放出来了，理由是他们发现了马尔福的阴谋，但却被对方偷袭，这才晕倒在了现场。
别说教授了，就连大部分学生都能听出来他们在撒谎，但马尔福却很讲义气地替他们作证，担下了全部责任。
然后他们就被放出来了，还成了部分斯莱特林眼中的英雄，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
当然了，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太嚣张。
之前那几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还在校医院躺着呢。
庞弗雷夫人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治疗师，并不会在治伤的时候动什么手脚，或者做出拿错药这种事情。
不过她却因为过度悲伤，导致没什么精力去维持校医院的秩序。
之前的校医院需要保持安静，几乎和图书馆一样严格，有时候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赶出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就算在校医院里面打一场魁地奇，庞弗雷夫人都没有心情去管，而且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大门都敞开着，谁都可以随便进出。
这就导致那几个斯莱特林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有时候刚好得差不多了，一个晚上过去脸就再次肿了起来。
斯内普不得不让人守着校医院门口，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那些人同样也躺在了病床上，气得庞弗雷夫人一整天都在骂骂咧咧地数落斯内普脑子有问题。
不过那些斯莱特林们也因为这件事变得老实了不少，就算庆祝，也只能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笑。
早餐结束后，所有人在麦格教授的安排下有序离开了城堡。
葬礼地点在黑湖前，一个提前摆放了好几百把椅子的地方。
昨天来的客人们已经提前坐好了，最前面是麦格教授和魔法部部长，斯克林杰等人。
克里斯又来了，虽然已经猜到了真相，但其他人不知道啊，作为曾经的学生，魔法部司长之一，他不来的话会显得很没有礼貌。
不管是为了代表魔法部，还是自己凤凰社成员的身份，又或者不暴露邓布利多的计划，他都必须来露个面做做样子。
凯尔还在人群中找到了阿不福思……他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就好像邓布利多真的死了一样。
也可能是遗憾这不是真的。
阿不福思应该是知道真相的，毕竟邓布利多瞒着谁也不可能瞒阿莉安娜。
而阿不福思又是阿莉安娜最喜欢的哥哥，要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凯尔是不信的。
他看了一眼身后角落里，一个独自站在人群之外的老女巫。
“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来。”凯尔走过去，“神秘事物司已经这么闲了吗？”
“不，应该说是我比较闲。”阿莉安娜笑着说，“托你的福，我已经快在神秘事物司工作一百年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海科曼刚刚加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换着花样捅出各种的娄子。
“哦对了，她现在是神秘事物司的司长。”
“懂了。”凯尔点点头。
辈分够大……就像玛奇班教授一样，明面上是巫师考试管理局的主任，但连部长见了她都要小跑着过去问候。
阿莉安娜在神秘事物司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他们就算再不近人情，也不会苛责我这个一百多岁的老人。”阿莉安娜说，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坐到椅子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什么？”
“就是当初在戈德里克山谷时，阿不思的感觉。”阿莉安娜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我这次来参加他的葬礼，也算是扯平了吧。”
凯尔挑了挑眉。
这算是，邓布利多祖传小心眼？
阿莉安娜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可能是害怕自己笑场吧，当所有人都坐好，海格抱着一个东西从城堡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只留下演上瘾的阿不福思还坐在那里抽泣。
凯尔是真想给他颁发一个最佳敬业奖，别说食死徒了，就算自己看他一眼，都有一种想要跑回花园，确定一下邓布利多是不是真死了的冲动。
不然他弟弟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最前面的那个小个子巫师也是个熟人了，上次他就主持了阿拉斯托穆迪的葬礼，这次又是邓布利多。
凯尔忍不住想着，当这两个人同时出现之后，他脸上会是一个什么表情……应该不会是高兴吧，希望他能挺得住。
不过连着参加了两次假葬礼，凯尔自己也挺辛苦的，毕竟在这种场合肯定不能笑出来，想做到这一点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凯尔并没有去麦格教授安排好的位置，那里实在太靠前了，一举一动都会被很多人注意到，他干脆就在最后一排给自己加了一把椅子。
旁边是海格的弟弟格洛普，一个巨人，穿着帐篷那么大的夹克衫和长裤……穿衣服的巨人，这一点就足够令人惊讶了。
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加持，他那颗巨型鹅卵石一样的丑陋脑袋上，居然显出了几分温顺。
甚至在海格抽泣着回来的时候，他还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梅林的胡子，凯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在一个巨人身上看出善解人意。
就是他的这种安慰颇具份量，海格的椅子腿直接陷进了地里，他本人也东倒西歪的。
凯尔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好在这个动作看上去和哭泣也差不多，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个子巫师终于说完了，凤凰的歌声再次传来，给本就严肃的场合再次平添了几分悲伤。
接着，鱼人也开始露出水面唱歌，马人们也从禁林里走出来，向天空射出无数支箭。
这么大的场面……那个食死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可惜，这份殊荣本来应该是属于克拉布或者高尔其中一个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后悔。
“凯尔。”
听到有人叫自己，凯尔抬起头，就看见斯克林杰正在朝这边走，但克里斯却比他的动作更快，率先出现在凯尔面前。
“抱歉，鲁弗斯，黛安娜有些事情想要交代凯尔，能麻烦你稍微等一会儿吗？”
“当然，这是应该的。”斯克林杰说。
他没办法不同意，克里斯是凯尔的爸爸，不管是谁都要让。
“谢谢。”克里斯说，带着凯尔往前走了几步。
“魔法部有人怀疑，是你杀死了邓布利多。”克里斯小声说道。
“我？”凯尔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杀了邓布利多？”
“谁说的！”
“不知道。”克里斯摇了摇头，“只是突然之间就流传出了这个说法，不只是魔法部，就连外面也有了这种说法。”
“理由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理由。”克里斯说，“很奇怪是不是，就好像有人要把矛头引到你的身上，想让你成为魔法界的公敌。”
“明白了，这事估计和潜藏在魔法部里的那些食死徒脱不了干系。”
“你明白就好。”克里斯说，“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离开霍格沃茨，如果那个人还在这里的话。”
“我为什么要离开。”凯尔笑了一声，“食死徒不会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成为魔法界的公敌吧，他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教授们亲眼看到马尔福杀死了邓布利多，这可比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靠谱多了。”
“等等，斯克林杰不会是信了吧。”凯尔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个傲罗的举动。
“我也不清楚。”克里斯说，“我就是来提个醒，让你提前做好准备。”
“行吧。”凯尔有些想笑，没想到自己居然得到了哈利都没有的待遇。
他是不是应该高兴一下呢。
“行了，这边一结束，我也准备回去了。”克里斯说。
“最近小心一点。”凯尔提醒他说，“我担心神秘人可能会对付你们。”
“已经不止一次了。”克里斯摊了摊手，“虽然不清楚你都做了什么，但我最近确实遇到了更多的食死徒。
“放心吧，在对付神秘人和食死徒这一点上，我和你妈妈的经验比你多，大不了我也躲神秘事物司里去。
“嗯。”凯尔点点头。
“但我觉得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克里斯继续说道：“现在邓布利多已经死了，神秘人的目光大概会落到霍格沃茨这边，直接来找你。”
“好像是这么回事。”凯尔说。
“行了，你知道就好。”克里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虽然那些造谣只是个小插曲，但也有给你造成麻烦的可能，你最好多注意一下。
“还有，待会儿斯克林杰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他在抓捕食死徒上还是有一手的。”
克里斯拍了拍凯尔的肩膀，随后便动身离开了霍格沃茨。
紧接着，鲁弗斯斯克林杰就走了过来。
“有人在针对你！”
几乎和克里斯一模一样的开场白，让凯尔有些恍惚。
所以斯克林杰不是来质问他的？
“克里斯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斯克林杰问道：“关于那些谣言。”
“是的。”凯尔点点头，“有人说是我杀死了邓布利多。”
“别担心，孩子，不会有人相信的。”斯克林杰说，“部长和我们都不相信，我们都知道你和邓布利多的关系有多要好。”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完成了任务的凤凰很自然地落到了凯尔的肩膀上。
斯克林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感谢您的信任，斯克林杰主任，我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凯尔说。
“抱歉，我想我现在应该去找麦格教授了，学校不可能一直停课，有些事情还需要她来决定。”
“稍等一下。”斯克林杰拦住了凯尔，“我还有一个小问题，关于邓布利多先生的。”
“什么？”
“就是，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斯克林杰再次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凤凰。
“我的意思是说，像邓布利多先生那么睿智的巫师，一定在事先做了很多安排吧，还有他之前都做过什么。”
“哦？”凯尔看了斯克林杰一眼。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斯克林杰主任，但我确实不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有什么安排，或者计划之类的东西。”
凯尔神色不变，“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麦格教授，她是校长，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是啊。”斯克林杰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就恢复了。
“可是我听说，邓布利多出事的时候，你是第一个到的，对吧。”
“是。”凯尔没有否认，“教授们也都到了。”
“是这样没错，但你比他们都快。”斯克林杰说，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据我所知，教授们是在听到动静后的第一时间就赶过去的，但他们还是慢了你一步。
“不是我小看你，但你怎么会比教授还要快呢。”
“因为我有扫帚啊。”凯尔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时候我正在保养自己的火弩箭，目前最快的扫帚，比教授们更快抵达塔楼，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要保养扫帚？”
“因为魁地奇比赛。”凯尔脱口而出道：“让我忍不住想到自己在球场上驰骋的经历，就拿出来回忆一下，刚好派上了用场。”
“那……”
“斯克林杰主任，你还是怀疑我杀死了邓布利多教授？”
“不，唯独这个我一点都不怀疑。”斯克林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知道，在教授们到达之前，塔楼里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那里只有你们三个人是吧，在马尔福做出了那种事情后，你居然只是除掉了他的魔杖，而不是杀了他？”
“啊？”
凯尔一时语塞……什么叫没有杀了马尔福，他在傲罗心里就是这种形象？
“而且……”斯克林杰并没有在意凯尔的想法，又看了福克斯一眼，“他似乎还给你留下了一个可观的遗产，凤凰，魔法界可不多见啊。”
“福克斯并不是什么遗产。”凯尔纠正道：“准确来说，它从来也不属于邓布利多，而是和你我一样，是自由的生命，如果它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好吧，但马尔福呢，他杀死了邓布利多，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你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不得不说，斯克林杰还是很敏锐的，虽然全是猜测，但也察觉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时间差和马尔福的处境确实是一个漏洞。
平心而论，如果这一切不是提前商量好的计划，而是真的，马尔福绝对不可能站着离开塔楼……甚至是不是完整的都难说。
凯尔搓了搓手指，邓布利多之前真应该找他来商量一下，而不是一拍脑袋，给他来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至少有他帮忙之后，这个计划不会像现在这样，整个过程漏洞百出。
“因为这里是霍格沃茨，不管是邓布利多还是麦格教授，都不会让我杀死一个学生的。”
“哪怕那个人是食死徒？”
“但他还是有一个学生的身份。”凯尔说。
“斯克林杰主任，我真的只是比其他教授稍微早了一点点，仔细算下来可能只有念一个魔咒的时间。
“如果您还是不信的话，为什么不去问问马尔福呢，他应该会告诉您知道完整的真相，而且比我现在的说辞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斯克林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凯尔的眼睛，似乎在确定他这番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当然，如果魔法部缺少吐真剂的话，请允许我推荐魔药课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他应该能满足您的要求。”
“不必了，吐真剂我们还是有的。”
或许是之前几万加隆的交情起到了作用，尽管斯克林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却也没有翻脸，依旧保持着一个相对友好的表情。
“希望我们之后还可以继续合作。”
“一定会的。”凯尔说，“之后魔法界可能会更加危险，只有霍格沃茨和魔法部联合起来，才有击败食死徒和神秘人的可能。”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斯克林杰露出一个笑容。
“不，不是我，麦格校长和所有教授都是这么想的，我们总是站在同一边。”凯尔说，“希望你能把这句话也转达给博恩斯部长。”
凯尔在说到‘部长’的时候，有意无意加重了语气。
“我会的！”
斯克林杰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没有再继续和凯尔说下去，转身走了。
凯尔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找马尔福，就算去了也没关系。
他和邓布利多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甚至他都没有动手，邓布利多自己就做好了一切。
斯克林杰就算给马尔福灌一品脱吐真剂，也只能得到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