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山林之中,张辽站在一块足有人高的巨石之上。
而在他的面前,是密密麻麻一眼见不到边际的冀州大军。
他振臂高呼道:“将士们!”
“我们翻越高山,做成了这世上不可能完成的事!”
“连那高山都曾在臣服在我们的脚下,更何况是这些幽州杂兵了。”
“这一战,我们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所有的兵卒齐齐高呼道。
他们的声音洪亮,喊声震天,似乎要将这么多天以来内心的一切艰难、困苦通过呐喊的方式宣泄出来。
“好!”
张辽大笑,噌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道:“前方便是幽州军的大后方。”
“将士们,随我冲锋!”
说完,他身先士卒,向前冲锋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数万的冀州军兵卒乌泱泱的一片,如同一股钢铁洪流一般向前涌动,吞噬着他们面前的一切!
足足五万余众,声势何其浩大。
幽州军后方的兵卒听得是如雷贯耳。
但是,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立即逃走,而是有些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可是在整片战场的最后方,理论上来说是最安全的位置。
现在一场仗都没有打,怎么会有人杀过来?
难道外族越过了边界?
可是……不可能啊。
他们的大军都在前方不假,在后方也留有不少的兵力作为防卫。
那些已经被他们给打怕的外族人可没有这个本事。
直到他们看见空中招展飘扬着的许字大旗时才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人到了。
这是冀州军,是许霄的军队!
这些幽州军的兵卒大都不是正统的作战的兵卒,而是负责后勤、粮草运输之类的老弱残兵,或者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在后方养伤的伤兵。
面对这如同神兵天降一般骤然出现的冀州军他们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念头。
在最初的迟疑、犹豫之后,他们便因为自己内心的恐惧,慌忙地逃窜而去。
他们一路朝着幽州军大军主力的方向逃窜。
想要以此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们下意识求生的反应,直接打乱了幽州军原有的阵型,还动摇了幽州军的军心。
兵败如山倒!
这一次任谁都没能想到的突袭,让这一支有着整整一十五万大军的军队在瞬间崩溃!
张辽则率领着大军在后方掩杀,一路上势如破竹,不可抵挡。
仅仅一日就迫近到位于整个幽州军大营中心位置的公孙瓒处。
公孙瓒大惊失色。
听着营帐之外那震天的喊杀声、兵器的交鸣音,以及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他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也无力挽回局面了。
但是……
怎么会呢?
他分明已经做出了万全的准备,每一步都是最为正确的。
最后却是这样。
冀州军不是从正面找机会攻进来的。
而是直接攻入了他防卫最为薄弱的后方。
那些冀州军是怎么出现的。难不成……那许云逸是会什么妖法?
竟然能让这些冀州军从天而降不成?
公孙瓒坐在案牍旁,眉头紧锁,怎么想都想不通,到了最后只能万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这位一直在幽州边境抗击外族,战功赫赫的将军看上去竟然衰老了许多,眼神也不如往日一般神采奕奕,锋芒外露了。
“主公!主公!”
田豫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慌之色。
在看到颓然坐在案牍旁的公孙瓒时,他的神色一怔,似是有些不忍。
他在公孙瓒的麾下为将多年,对公孙瓒一向崇敬有加,如今见到公孙瓒这样,他的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可是,他却来不及多说那些劝慰的话。
他没有那个时间。
“主公,我们快撤吧!”
“冀州军已经杀过来了,我们……难以抵挡!”
公孙瓒默然无语,过了片刻才道:“领军是何人?”
“张辽。”
田豫答道。
“张辽?当初一战击败了鞠义的张辽?”
公孙瓒苦笑,“原来是他……这样厉害的人物,我竟然把他忘了,眼睛只盯在了许霄、许褚和典韦的身上。”
“这一战败得不冤!”
“主公!”
田豫皱着眉头,心急如焚,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主公,现在还不是我们思忖这些的时候。”
“我们还是先撤吧!”
“只要我们能突围出去,以主公在幽州的声望,定然还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公孙瓒怔怔地看着田豫,一字一句道:“卷土重来?”
“我……当真还有这个机会么?”
在这一刻,公孙瓒有了一种与昔日的霸王项羽那般英雄迟暮之感。
好似他就是项羽,而田豫就是乘着船来救他回江东的渔夫。
他面临的也是一样的选择,是坦然赴死,还是逃得性命,卷土重来!
田豫道:“自然有啊。”
“昔日高祖皇帝被霸王项羽贬到汉中之地,之后又在彭城被项羽大败,父母、妻室、子嗣都被项羽俘虏,何等凄惨。”
“可是到了最后,高祖皇帝还不是卷土重来,打败项羽,建立了大汉?”
公孙瓒的眼里闪过了一抹亮光。
对啊!
他除了可以是霸王项羽,还可以选择当高祖刘邦。
在输掉了一切之后,依然有勇气和毅力卷土重来的刘邦!
只有活着,就有希望!
想通了这些,公孙瓒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到了现在,他才终于恢复了往日里的神采。
他看着田豫道:“多谢了,若非是你,我恐怕很难想到这一层。”
“我们走,突围出去,找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营帐。
而在营帐之外,公孙越以及白马义从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除了这些,公孙瓒还看到已经乱成一片的大营。
他麾下的幽州军兵卒在被冀州军追杀,只知道四处逃窜,完全溃不成军。
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也没有试图去挽回一些什么。
而是直接翻身上马,在周围兵马的护卫之下向外杀去。
他懂得当断则断,保住自己命,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