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把打空的机枪扔到‘新人类’掏心窝弄出的洞里，沉重的枪身砸在脸上，也不听一点儿闷哼，他用手肘撞开玻璃，从铁皮柜中掏出封存的加特林：“巴德尔，给我‘黎明’，全部！”

    巴德尔怔了一瞬，立马黑着脸，冲到备用弹弹箱，抓出里面的子弹，将‘黎明’重新一枚一枚填入。

    莱特把加特林重机枪的枪口指向下方，竖起拇指对正与‘新人类’单方面厮杀的高尔。

    高尔太清楚这家伙的作风，虽然死不正经，可一旦正经起来，供桌上供奉的佛，都要移开位置给他让个地儿。高尔松开卡在鳞片上的刀，一个侧滑逃离即将开战的战场。

    “源苍介，用力点儿。”

    莱特连上电机，仅是扣动，数十发黄铜子弹壳掉在地上，一米长的枪口火焰，像是往下喷射的火炬，加上磷物质，释放的高温如同身处焚化炉当中，狂轰滥炸的声音之猛烈，让人觉得周围有一团正在释放能量的雷电云团。

    唐昊没敢贸然上前，正在倾斜力量的加特林属于敌我不分的状态，他冲到物资处，抓过一袋一袋的子弹，削开弹头，将所有的火药与有毒物质灌入这场“热武器的嘶吼”。

    这场金属弹头组成的风暴狠狠地打压了‘新人类’的脚步，它的目标是南凪咲，它不是想把南凪咲拽下去，而是借力跳上来，南凪咲虽为女生，柔弱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但却值得它这么一试，因为这间屋子里有比南凪咲更美味的东西，只不过有人阻止了它。磷物质的确对‘新人类’有实质性的伤害，它疼痛得张开巨口，从撕裂到耳垂的嘴里发出尖细的哭声。

    莱特知道那是怒吼，与这些怪物对决已久，他很清楚怪物并不会退，只是义无反顾的前进，将阻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杀死。就好比RB特摄艾斯奥特曼里的一样，虽说是玩笑话，但这些怪物就像那些超兽，没有痛觉，有的只有杀戮和破坏。

    源苍介狂扯着‘新人类’的手腕。南凪咲的脚因为力量，变得青紫失色，血液无法进入脚掌，细胞开始出现坏死先兆。高桥氏用自己的手臂堵住南凪咲的嘴，剧烈的痛意让银牙咬穿高桥氏的肌肉，大量的血不断涌出。

    “妈的，巴德尔，子弹，快上子弹！”莱特狂吼。

    巴德尔扛着弹箱利落更换，二战战场上的配合，毫不生疏：“开枪！”

    加特林重机枪再度吼叫起来。莱特牢牢控制着加特林重机枪，向下发倾倾泻目前混血种世界最强的武器风暴，莱特无法担心枪管过热导致的卡弹炸膛，现在最好的期望，就是‘黎明’能拿下这只怪物。

    只是，有用，但并不致命。

    莱特咬牙切齿地盯着近在眼前的结果。血从七孔流出，近距离的高分贝音量与后坐力冲击，让没有任何隔音耳机与墨镜等防护的莱特，遭受最直接的伤害，可伤害并不是相互的，‘新人类’的身体强度简直到了离谱的程度，被他们奉为龙种杀手的‘黎明’，在此时竟然显得毫无用武之地。

    “手，打手。”唐昊大叫。

    莱特楞了一下，稍稍微移枪口，子弹倾泻在‘新人类’的手腕上。源苍介猛地护住南凪咲的脚，但炙热的高温与跳弹造成杀伤，让他和南凪咲都不好过。

    唐昊脱手令重型狙击坠入深洞，从桌上拔出另一把武士刀，对空挥斩。十成十的力量，加上启示带来的效果，刀刃准确无误砍中被‘黎明’敲打得脆弱的关节。

    ‘新人类’失去了手，失去了攀附点，随着凄厉的叫声，重重摔在地面。

    唐昊丢掉因高温与坚硬鳞片而折断的武士刀，擦拭一把加特林跳弹误伤的眉角，抓起斧子就跳了下去。

    蓝血黏在身上缓缓滴落，剩余的几人皆是沉默。

    他们占尽武器和地势优势，但真正厮杀的时候，竟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就是‘新人类’，只是没有启示但拥有龙种体质的怪物。

    莱特砸开武器箱，从中拿出银质长剑，这是莱斯克斯的传家宝，经历了数场混血种战争洗礼留存至今的非凡武器。

    “巴德尔，照顾南小姐。”莱特大喘着气，看了眼已经昏厥过去南凪咲，“她是目标！”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地板上破洞，跟随跳下。

    “哥？”巴德尔探过身去，声音颤抖。

    “别忘了当年我们在列宁格勒战役里是怎么活下来的。”莱特眼瞳渗出绯光，脚下强烈的漩涡正在凝聚，“带出去，这座哨站失控了。”

    漩涡中央忽然涌起了大量的气泡，象征着‘新人类’的多手黑影忽然从那里出现，一瞬间巴德尔怀疑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幻觉他扭头看向还紧抓南凪咲脚踝的手，‘新人类’不仅身体强度过硬，速效恢复能力也是强的很，在正面战场上，这种怪物是超棒的攻城冲击利器与坦克肉盾。

    巴德尔冲到南凪咲身旁，他想将那只手扳开，却无能为力，连启示是大幅增强身体机能像漫威中绿巨人那样的源苍介也做不到，他更没那个能力。

    “走！”巴德尔声音冷冽，背起南凪咲就朝楼梯跑。

    源苍介搀扶着高桥氏，他们一人接近断手一人接近失去脚的知觉，这间屋子只剩下他们四人，原本还有助理以及联络人员，全在这场突兀的意外中，吓破了胆，丢盔弃甲，逃得干脆。

    他从无数的理论课和实践课中知道这个混血种并非都那么英勇就义，也是与人类一样，有利可图才去唯命是从，这次来RB的混血种群体，除了大家族的精英，还有的就是别人硬塞进来的炮灰，那种关系户的崽子，没有一次亲身上过战场，没有一次亲眼看见这么恐怖的龙种，他们只想在这场一定必胜的战役中捞点儿好处与名声。

    但他们想错了，这场战役，可能比以往每一场都要惨烈，因为目前已经出现了两只超级龙种，以及无数进化而来的新型龙种，这简直是地狱，利维坦召下的这场雨，仿佛就是为了迎接这至暗的时刻

    “为什么刀剑才能有效杀伤？”源苍介跟在后面，不解地询问。

    “人类科技的进步，会让人忘记人类最根本的东西，在数万年前，数百万年前，人类最开始的工具，是石头磨砺的刀刃，而不是热武器，热武器作为大杀伤性武器，有用的，只有那些普通的怪物，如果面对龙种，甚至原罪，刀剑才会是正面对决的工具。”巴德尔吐了一口血，那是南凪咲嘴角溢出的血，正从耳边顺着流到他的嘴角，南凪咲的伤势很严重，虽然没有明确致命伤，但他已经察觉到后背传来的心跳正在缓速降低，“你没有参与过绝对的混血种战争！”

    “没有！”源苍介摇头，心里愧疚，“我原以为科技才是混血种的出路。”

    “子弹打光，你只能用拳头肉搏，所以，时代归根结底，还是冷兵器时代。”巴德尔说，“如果没有龙种，没有原罪，科技就是出路，但正因为有了龙种和原罪，科技才永远不会是混血种的出路。我的启蒙老师曾和我说，混血种的出路是信仰，但我不知道是信仰谁，上帝还是佛祖？如果可以，我愿意相信路西法。”

    “‘傲慢’吗？”源苍介以为巴德尔强撑着开个玩笑。

    “喜欢看小说吗？”巴德尔脚下加速，不远处严正以待却毫不知情的军队正等着进攻的命令，“我看过一本臆想型小说，作者把路西法的堕天归结到了上帝放弃人类，路西法则认为自己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保护与珍爱人类。”

    “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路西法这次也来保护我们。”源苍介背起开始陷入昏迷的高桥氏，“她爱着我们，就一定不会看着我们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