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圣光淡去,原罪机体前的经书也逐步隐去。整个过程看似漫长,但从贝卡斯提到希吉亚射流炮,到教皇斩落龙首怪物七颗头颅,也不过是经历了不到10分钟而已。
凯丝操纵渡鸦将贝卡斯从峡谷底部接到了驾驶舱内。而遗留在巨兽躯体上的银白色机体本身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随着电弧闪耀,机体的外部装甲变得焦黑变形,一阵爆炸的火光后一切归于沉寂。
终于干掉了吗?艾玛手心纯白麒麟仅剩的两个龙首瘫软在地冒汗,雷达显示目标已经消失。,似乎是由于被砍了7个龙头在重伤垂危之际又受到了机体爆炸的波及而陷入了濒死状态。
还愣着干什么,把剩下的龙首也砍下来啊。金色的光辉在葛兰眼中淡去。在施展了灵能能力后,她虽然没有像贝卡斯那般狼狈,整个人精神的状态也变得萎靡了许多。
原罪机体收拢了自动飞回黯淡无光的七宗罪武器,又抽出了一把链锯剑飞去谷底补刀。
哈?艾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从葛兰出言提醒到原罪来到余下的龙首旁边,时间上已经过去了56秒。而这56秒的空隙,纯白麒麟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布满龙鳞的躯体垮塌下去,仿佛是整个分解腐烂过程被加速了数万倍。在原罪机体踏足到龙首巨兽身侧时,龙怪的骨骼都开始消融,而地面上多出了大滩腐烂融化的浆液。
原罪手臂上的肘刃轻易将龙骨削断,然而葛兰却没有一丝的喜悦。
地面上的浆液开始疯狂蠕动增殖,一个个肉瘤似的鼓包冒了出来,而这些肉团上生出触手和嘴开始极力吞噬所有可以被吸收转化为能量的物质。
在龙兽尸骸中心,新的核心构成,生命的胚胎飞速成长变大,一个类似蛋壳的物质将胚胎保护在其中。
葛兰通过传感器看到地面遍布的菌毯从腐浆中延伸出来,黑灰的薄层下遍布细密的血管,它们扎进泥土中吸收着养分。葛兰站在菌毯之上,甚至可以通过那细微的脉动,感受到眼前被堆积的瘤状物包裹的生命体的心跳。
原罪机体卸下背后的武器匣,匣体包括内部的武器在通过重新编程后记忆合金凝聚成一柄巨大的斩舰刀。
短期内,葛兰无法再释放灵能能力,此时她只有依靠机体本身的能力去拼上一把。
在原罪机体挥刀斩落的一刻,数不清的肉质鼓包如浪花般弹射出来,附着在深黑色的机体之上。鼓包们相互融合,外层硬化。短短数秒,原罪机体就被完全淹没,从外部看仿佛是枚黑色的茧。
另一边,处于空中的艾玛突然在雷达显示上重新探测到了生命特征,而且其灵能数值还在呈指数式增长。
怎么回事,受到如此程度的伤势还能重生吗?艾玛由于眼前的事物完全超出了她以往的认知而停顿了几秒,随后她操纵机体以最快速度冲向谷底,并启动了机枪扫射。
127毫米的机枪子弹扫射在蠕动的肉团之上仅仅是稍微减缓了伊莱沙伯的增长速度,而对于快速覆盖地表蔓延开来的菌毯毫无办法。
受到攻击后的肉团试图延伸触须长度,发觉依旧无法够到青空之翼时,成排的虫带被制作并弹射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整架机体就如同被蛛丝缠住的飞虫,在失去平衡后坠落。艾玛试图用热能剑切割虫带自救,然而灰黑色的虫带有着不输于钢索的硬度和柔韧性。很快弹射出的肉团同样将青空之翼包裹成茧,并拖拽向伊莱沙伯的本体。本体在接触到包裹的茧时,裂开了道缝隙,然后将机体整个吃了进去。
凯丝眼前,原本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溴雾此时如同受到强力吸引,直接形成了类似风眼的巨大漩涡。地面上残存的变异体也如同受到指令一般涌向纯白麒麟。
别发愣啊。贝卡斯强撑起身体,一把抢过指挥权,操纵机体对着原罪机体信号发出的位置用机炮扫射。
他的举动吓了凯丝一跳。
别担心,原罪机体的装甲强度,30毫米的机炮还撑得住,倒是继续被纠缠下去会有大麻烦。贝卡斯解释。
如他所说,葛兰确实被增殖的生物血肉困住,机体搭载的微波武器虽然可以使试图钻入机甲缝隙的生物组织坏死,但增殖速度过快使得双方陷入了一种角逐状态。
突如其来的弹雨将包裹原罪的肉茧削去了小半,葛兰驱动机体利用链锯拳和闪电之爪撕开残存的茧后很快脱困。
第一时间,葛兰发现了不远处从血肉巨茧中发送出的青空之翼讯号。
她困惑得操纵机体将肉茧划开,然后看到了被菌体感染腐蚀的机体以及内里充斥着绿色灵能荧光的世界。
绿色荧光中,名为核心的肉块分出无数条丝线连接着被吞噬进空间的生命体,有垂死的米拉尔士兵,也有被回收的变异体,他们被堆积在一起,生命源质顺着连接线源源不断地传输上去。
艾玛从机体的驾驶舱逃离出来,她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去操纵已经被肌肉筋健等增生组织包裹控制的机体。
葛兰操纵机体伸出手试图接应艾玛,然而被感染的青空之翼突然动了,它对着原罪机体刺出一剑,尽管仅造成了外层装甲的割伤,但葛兰下意识的躲避,导致艾玛未能拉住机械手掌。然后葛兰看着被丝线纠缠的艾玛快速碳化,肉茧的缝隙也在此刻合拢。
随着一声声古怪的咆哮响起,菌毯之上的孵化池内,成片的畸变体涌出。
这些临时赶工,粗制滥造的怪物除了行走的腿外全身都是鼓包,就像是把肉块简单堆叠胡乱拼的。它们的模样并不统一,粗陋而缺乏基本的美感,连肢体的长短大小位置以及数量也不一样,粗暴得像是孩童的涂鸦。
伊莱沙伯也在赶时间,这些用来凑数的士兵甚至都未必能活过二个小时。它们仅是未完成调试的半成品。
然而,畸变体怪物们虽然看起来残次,却并非残废。当带有腐蚀性的酸液被喷吐在机体表面时,系统立刻发出了警报声。
下一刻,一发矿石核热能炮弹飞了过来,爆炸的冲击力虽然没能破开装甲,却也砸得原罪机体脚步踉跄。
面对围拢而来的七八只畸变体,以及之后源源不断破茧而出的同类,葛兰果断选择突围。
斩舰刀横扫身后的3只畸变体,刀刃滑落带出一片火星,原罪机体的全力一击并未能将畸变体整个切开。它们看似没有皮肤,连经络和肌肉都暴露在外,但在肌肉和内脏之间却有层由混合六方金刚石岩层构筑的骨甲。
葛兰没有兴致去继续探索骨甲的排列和存在的缝隙,在将畸变体击退有了腾挪空间后,就直接飞上了高空,留下没有飞行能力的畸变体在地面徒劳得咆哮。
通知你的地面部队收缩防御。葛兰在通讯里言简意赅得道。
贝卡斯立即将情况转达了后方。以目前的情况,残存的两台机体确实已经不再适合突击。不过在离开前,他仍是不死心得尝试了下如小山般大小的肉茧防御力。
空气中弥漫的溴雾已经全部淡去,一个巨大的肉茧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成排的机炮炮弹构成了两条火链,只是在清理了外表残留的血肉后,露出了银白甚至有些剔透的水晶般的鳞甲。数百发的炮弹前赴后继地撞击在鳞甲上,连白痕都没留下。
从某种角度看,这个比之前巨兽个头小了一多半的巨茧酷似神话中的龙蛋。它静静矗立着,散发出的威胁感,却比之前的龙兽更为浓烈。
快走,我想我们面对的恐怕是名宇宙骑士。葛兰说,她进一步说出自己的揣测,如果没猜错的话,它的灵能能力是适应。也就是说,只要没办法短时间内解决掉它,它就能根据战场环境不断进化。甚至进化到连星舰主炮都拿它毫无办法的地步。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物质和能量供应。
但是,它毕竟不是完美生物。至多能够抵达的,也就是伪四阶的水准,再往上就会基因崩溃的吧。贝卡斯试图分析对方的弱点。
‘适应’是个被动技能,只要适当施加压力,确实能拖到对方自动瓦解。但我们等不了那么久的。葛兰摇头道,我隐隐觉得以目前的能量增长速度,还有10分钟就能长成,而一旦它完成第三形态,不出3分钟,我们都得死。
奥布里和一众下属观察着战场形势都有些呆滞,这样的战场已经不是一挺重机枪能够参与的。他们有一种在经历上古神话战场的错觉。
头儿,我好像又看到那头骑兽了。射手说,这次是它从蛋里出来了。
锻米尔揪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通讯的另一端发出一连串的咆哮,恶狠狠地要求阵地指挥官搜集所有的装备顶住畸变体的进攻。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最初那个灾变爆发的日子,此时心虚得厉害。一个多月以来,他训练部队,组织生产,努力维持着秩序,但当敌人来临时,防御力量薄弱得像张纸。
卡桑德拉向着锻米尔抱怨:你不能总拿军事行动作借口,说拉闸限电就停止供电,疫苗一天出不来,我们就不可能赢得本质上的胜利。
锻米尔用疲惫的眼神看了看老友,并没有发火反驳而是搓了把脸,他来绿松城的目的之一就是将卡桑德拉带出去。对于对方的专业素养,他是毫不怀疑的。
艾玛战死了,剑17芯片严重受损,梅纳德正在急救室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贝卡斯虽然没事,但机体损失掉了。五位中高阶机师,就凯丝还有战斗力。锻米尔停顿了会,叹了口气,这一仗打完,我怕是就成营长了。
卡桑德拉听得一愣愣的,一直以来他和大多数幸存者一样被灌输军方很强大,有足够的军备去保障人们生命安全的思想。
他第一次意识到,形势已经险恶到了如此地步。
但是,我们这次能赢的吧?卡桑德拉沉默了许久后问。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大厅,厅内却是一片死寂。
锻米尔点燃一根火柴,注视着火焰起舞,在燃尽木头后熄灭,他嗅了嗅类似硝烟的味道:如果我们的炮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