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北平,逐渐的严寒。
“天气越来越古怪。”
“今年的产量,比去年的产量要少。”
“才少了多少,我看你是没有精心伺候土地。”
百户所的公房。
成为了卖酒的地方,当地百户所的军户们,闲暇时分,经常来百户所的公房喝酒。
到底是卫所,规矩并没有彻底突破。
没有人敢在这里赌博,更没有人敢招妓,半封闭的社会环境,人们也不敢乱来,谁都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公房里有报纸,有书刊。
虽然此处不能招妓,但有还在唱着传统小曲的父女,他们找到了更好讨生活的地方。
公房里的小调声,汉子们聊着五湖四海的事情。
公房外的马厩,一匹匹的健马,浑身上下只有经过充足的豆料和精心的照顾,才有的油光闪亮的皮毛。
傍晚的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而西边的太阳,余晖还又未彻底落下去。
“种地的事情,的确不如往年下死力气。”汉子承认道,又摇起头:“我估算过,少的收成,更多的是气候的原因。”
“今年比去年冷,去年比前年冷,而且这些年的水灾可不少,涿州那边要不是放弃了许多的田地,恐怕报纸上要刊登遭灾的新闻。”
“你是杞人忧天。”
“但愿吧。”
“反正啊,这气候要是一直如此下去,只怕产量越来越少。”
“瞎说八道。”
“就算这两年年景欠佳,顶多熬上个三五年不就又回来了,咱们现在谁家愁这个。”
军户们说话间,腰杆硬邦邦的。
口袋里有点小钱,家中有积粮,儿女成群,生活辛苦而又稳定,满脸的自信。
“各位都安静下。”
百户醉醺醺的站起来,人们给他面子。
“千户所已经下了通知,每家的余丁,要前往千户所报到,为期半个月的操演。”
“成绩好的有赏赐,成绩落后的,全所下批戒书。”
百户笑道,“反正你们自己看着办,丢不丢人你们自己的事。”百户的权力没剩多少,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
不过习惯了讲话,百户提醒道:“说句不好听的,上了批戒书的,跟儿子娶媳妇都得低声下去。”
得知后,见百户没有其他的交代,人们恢复了交谈。
当兵的那些手艺,谁又忘记呢。
后世有句俗语,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虽然是个段子,可道理却是一针见血。
卫所哪怕再拉胯,只要给钱给吃饱饭,轻易就能拉出一支具备组织秩序的精兵。
同样是种地的,常年没有操练的卫所军户,能压着被组织起来的种地的百姓打。
世代当兵,许多东西平日里哪怕不练,哪怕因为贫寒忘记了许多,可有些东西已经融到了骨子里。
“嘚嘚嘚。”
马儿在山林间缓缓前行,七八名少年下了马,也不牵缰绳,手里拿着弓箭。
“真的有群野狼?”
“我白日里看见过。”
这些军户的少年人小鬼大,约好了晚上来猎狼。
夜色下。
集体的活动,让少年们热血沸腾,没有一个人害怕,反而期盼着尽快找到狼群。
他们从小就没见过狼,只在书本里看到过。
没想到如今会有狼群。
随着大片井制度,自然环境的恢复,鸟兽开始在荒野里出没,人与自然共处。
少年大的有十五岁,小的也是十一二岁。
孩子们的个头大多不矮。
常年累月的不算繁重的劳动,让他们的胳膊充满了力量。
“看。”
“自生火铳。”
孩子们压低了喉咙,欣喜的发出声音。
年龄最大的少年,在马背的袋子里,掏出了从家里偷来的自生火铳。
“给我拿着。”
“别闹。”
“我跟家姐说你不照顾我。”十一二岁的孩子,发出了威胁,“你还想不想跟我家姐好。”
犹豫了一番。
少年不舍得把自生火铳交给了那名孩子。
“不要开火,会惊走它们,只有紧急情况才行。”少年交代了一番,把唯一的火器交给了对方。
山坡的林子里。
这群孩子们仿佛在进行探险。
太阳的余晖已经消散,天空暗淡了下来,孩子们炯炯有神的眼光,在林间发亮。
他们才是这片林子的主宰。
远处。
狼群悄悄的离开,没有敢偷袭这群两脚的怪物。
“汪汪……汪。”
猎狗们狂叫,发现了远处的动静。
“上。”
孩子们松开了绳索。
十余条猎狗,在小主人们的鼓动下,双方一起往狼群追去。
“砰。”
火光闪现。
四条狼血迹斑斑的倒在草丛里。
猎狗们吐着舌头,围着四条狼的尸体来回的跑动,时不时发出低吼声,更像是炫耀。
孩子们或坐或站,安静了许久。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林子里的少年与孩子们,纷纷的笑了起来。
刚才最危险的一刻已经忘记。
跑了两头狼,他们不准备再追。
枪声传出了很远。
“嘚嘚嘚。”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好几名军户赶来打探情况,最终发现了林子里的他们。
“好小子。”
“看你们老子回去如何收拾你们。”
军户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笑道,现在的孩子,胆子可比他们小时候大多了。
第二日。
“王大炳。”
少年听到叫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了向他追来的少女,手里还拿着鞭子。
“娘哟。”
少年拔腿就跑。
“你带我弟弟乱来,害他被好一顿揍,你跟我站住。”少女凶凶的张牙舞爪。
少年跑的不快也不慢,等拉开一段距离,主动停下来等着少女,两人小跑了一路。
少女叉着腰,不再追了。
“喜妹儿,明年我就娶你。”
“呸。”
少女羞红了脸。
“我说真的。”少年急了,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跟爹都说好了,我爹也跟你爹说了。”
“你胡说八道。”
少女又羞又急,双手捂着耳朵,转身匆匆的离去。
少年笑着跟了上去。
“你不去上学,跟我会片井做什么。”
少女又回过头。
男孩子们读书并不多,有百户所的社学,隔三差五要去读书,一般读个三五年。
女孩子们也有,不过喜妹家没让她去。
“我跟着你。”
“你就逃学吧,别带上我。”喜妹嘴角微笑,去溪边洗衣服,少年在溪边陪着喜妹。
看着喜妹卷起来的裤脚,少年咽了咽口水。
“喜妹。”
“又做什么。”
“让我香一口。”
“你……”
喜妹举着棒槌,追着少年要打他,少年哈哈大笑,溪涧充满了两人的笑闹声。
塞南行省的铁道上,一辆四周是栅栏的列车,挤满了羊群,羊群们被运到了南方。
少年骑着马,身前依偎着喜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并没有做出别的事情。
“看。”
少年伸手指向那列火车,说道:“运去西域行省的火车。”
“你怎么知道。”
喜妹好奇的问道。
“西域那边在打仗,我猜的。”少年笑道:“明年我和你成亲,生了崽,我也会去报名当兵。”
“呸,谁跟你生孩子。”
“不要脸。”
喜妹骂道,脸上通红一片。
“我要当十年兵,立大功,做大将军,让你成为将军夫人。”
“我才不要成为将军夫人。”
“那你想当什么?”
少年好奇的问道。
“你平安回来就好。”
少女低下头,所有若无的说道。
少年没有感受到少女的关怀,只觉得少女不懂男儿是雄心壮志,到底是女孩子。
“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当上大将军。”
少年眼神坚定。
“当当当。”
远处。
铁道上的列车,到了人口密集的片井区,敲响了铃铛声,提醒周围的人们有火车行驶。
羊群经过三日的运输,抵达了陕西。
在陕西行省,经过工厂的熏干,或腌制后,又通过铁道送去了西域行省。
部分的物资,从嘉峪关运到了哈密,再其中的部分物资,往更远的亦力把里送去。
“全军出击。”
朱棣骑在马上,他身后的将领们,意气奋发的看着前方。
经过炮火的有效打击。
敌人们溃不成军。
他们想要与明军发起白刃战。
一支小营主动选择反冲锋,靠着刺刀突击,不到一刻钟就摧毁了敌方的意志。
“黑的儿火者,不过如此。”
朱棣失去了兴致。
朱能上前代替朱棣指挥,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军令。
接下来已经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近两万大明的骑兵,向着溃散的敌人们追击,力求不放过一个人,尽量全歼敌人。
热海的周边,到处是尸体。
旗帜倒在地面,马儿在战场上失去主人。
青草被炮弹炸成了泥土。
整片青色的大地,留下了一处又一处的褐色坑坑洼洼,极其的难看。
朱元璋算准了。
所以朱高炽失算。
黑的儿火者并不是没有脾气,东察合台汗国第三任继承者,秃忽鲁帖木儿的小儿子。
这位大汗想要偷袭明军,结果被反击大败。
朱棣追袭上千里,一举收复了俺的干。
俺的干是后世乌孜别克斯坦国的安集延地区,已经超过了吉尔吉斯坦,抵达了中亚地区。
历史上,俺的干向大明进贡,永乐十一年,与哈密并贡,然地小不能常贡,后竟不至。
“可惜,留下了隐患。”
朱棣失望。
黑的儿火者逃入了帖木儿的势力范围,儿子多次的提醒,朱棣也不想在打了。
大军出击年余,军士们也乏。
需要修养。
捷报传回了京城。
太子于洪武三十一年亲征,洪武三十二年秋天结束,收复故地两千四百余里,拓地两千余里,合计五千里之疆土。
众臣上表贺。
各报纸尽是祝贺之词。
纪纲满脸严肃的进入文华殿,要求拜见皇太孙殿下,他查探到了一件意图不轨的大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