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大明的学者们已经发现了“王气”,也就是氧气,并且分析了空气中王气的占比,给出了大致的重量,北平国子监的学者又发现了王气的“负面”。
“如果王气是支持燃烧,那么王气的负面气体则不能支持燃烧,我们人呼吸的气体里就是王气的负面气体。”一名学者做着实验。
呼吸出的气体与生石灰等固体物质化合现象,通过加热又能从这些固体中再生成空气。
看不出意义的朱瞻基,仍然给与了热情的鼓掌。
科学就是如此。
正如中国的学者很早很早以前就发明了割圆术,算出了圆周率很多的位的小数点,数学是科学的根基,但是太过超前的科学知识,的确无法直接作用于生产力。
科学发明与社会生产力普及,两者缺一不可。
后世在前者上较为落后,但是在社会生产力普及一项上却有优势。
实验不只是这一个单调的过程,学者燃烧了硫磺和磷,磷是学者通过提炼尿液发现的物资,硫磺自古就有,两者燃烧时吸收了空气,质量变大了。
炼丹士们烧炼万物。
化学也是如此。
这是一项繁琐和枯燥的无穷大的工作,只不过化学有了数据,实验过程等等,突破了传统的束缚,走上了更高的阶层。
一名学者通过将铅在氧气中加热至较高温度,得到了红色的“结晶”,也就是后世的一氧化铅。
又通过复杂的不停炼制,发现了此物与木炭共同加热时,质量会减轻,学者告诉场下的“贵人”们,这是因为红色的“结晶”失去了空气。
研发司有大量领取津贴的学者,做着寻常百姓看来没有丝毫功效的事情。
甚至有百姓嘲讽。
随着民间商行的崛起,大商行的集中资源,以及激烈的竞争下,培育出了更多的研究人员,各项工厂继续解决的瓶颈得到了解决。
这不是单个人的能突破科学的,而是因为社会的需求,简而言之,市场的迫切下,无数研究者的工作没有成效,但是也有少部分的研究者得到了突破,或主动或被动。
在“穷举法”下,大量的新材料研发了出来,包括红色的“结晶”,人们发现了这个物质的一些功效,例如可以制作为染料。
大明高度繁荣的市场下,如此鲜明的染料,代表了巨大的利益。
在冶炼行业,红色的“晶体”可以作为助燃剂,帮助提高金属的熔点和改善金属的质量。
因为红色的晶体可以大量获得,不像磷的制作过程,所以红色的“晶体”越来越多的适用于冶炼行业,已经有了专门生产红色“晶体”的化工厂,坐落于天津地区。
包括此物的干燥作用,最后被南洋的商行用来加入橡胶硫化的生产过程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红色的“晶体”有一定的杀虫作用,被杀虫剂生产厂与农药生产厂使用,加入了生产过程等等。通过学者们的介绍,朱瞻基带头鼓掌,掌声送了给在场的学者们。
“科学不是单一的。”
“是社会的共同努力,无数的人参与,各行各业的小突破,大突破,最后孕育出来社会生产力的不停进步。”
太子殿下在北平的讲话,很快发表在了报纸上。
然后才是郡王殿下归京的消息。
郡王参与的军事行动,打败了反叛势力,稳定了天竺地区,开拓了大明的海外市场,并建立了宗藩体系,如此巨大的战功,如今在大明却并没有广为宣传。
许多人为郡王抱不平。
在天竺北呆了六年的郑雒,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即将进入不惑之年,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与武忠明追随郡王殿下,靠着出色的才能与表现,两人是升迁最快的武将,大明最年轻一批的把总。
自从军官职位取消了从世袭武官中挑选的章程,大明军官的升迁越来越严格,二十岁就能诞生把总,甚至千总,守备的现象已经彻底消失。
郑雒回到了山东老家,家族隆重的迎接了他。
在家族人的面前,郑雒为郡王摆功劳,“郡王的功绩,不下于冠军侯,理应全国为郡王欢呼。”
郑雒告诉人们,天竺地区有多大,那里有多么的富裕,平原有多么的广阔,水资源有多么的丰富,这些年来,天竺地区一一成为了大明的藩属国,或者宣慰司等等。
包括巴里黑地区的安定,乃至于对西部七省起到的促进作用种种。
一直到了晚上,郑雒的叔公警惕的交代他,告诉他有些话不要当众说了,需要保持克制,郑雒愣愣的看着叔公,叔公暗叹一声。
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了所有的郑雒,为郡王感到了伤感,难怪郡王始终不愿意回京,理解了郡王的心情和郁闷。
多年来的相伴,乃至于“同袍”的战友情,郑雒不再出声,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仿佛一夜之间就彻底的“成长”起来。
放下了心事的郑雒,开始安静的看着家乡的变化。
六七年了。
家乡的变化很大。
街道上出现了很多人力车夫,以前的大明只有高丽女佣、倭国女佣。如今的大明有各种女佣,甚至有海外的男工,人力车夫的行业里就能看到许多海外男子。
街道上骑自行车的人也不少。
甚至看到了一辆冒着蒸汽形势的蒸汽机车,同样使用的橡胶轮胎,因为不好控制,在密集的街头上发生了事故,报纸上商讨是否要禁止蒸汽机车入城。
济南最繁华的街道上,竟然铺设了路灯,晚上的时候会被点燃,别的街道上仍然由道路两旁的商铺门口悬挂的灯笼或者煤油路灯提供照明。
至于不够繁华的街道,同样是黑暗的,人们到了晚上就回到了家里。
不过街道上闲聊的人们越来越多,很多人睡得越来越晚,不少的人会去热闹的地方逛街,很晚才会回来睡觉。
稳定、秩序。
多么宝贵的东西,郑雒感叹道。
无论什么样的社会,稳定与秩序才是对老百姓们最重要的,而报纸上宣传的,关于工业发展的前提是社会稳定,农业保障等等,郑雒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是天竺北地区,以及巴里黑地区摆在眼前的现实。通过大明带来粮食的满足,社会的安宁与秩序,那些地方上发生的变化太真实了。
假期很长,心中郁结的郑雒,有了去拜访武忠明的想法,没有多久,郑雒购买了火车票就出发了。
没有去京城拜访郡王府,直接一路乘坐火车到占城府。
从山东到交趾行省的占城府。
一路上的景色,不同的社会风俗,让郑雒心情开阔,见识越多,学习的越多,郑雒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在码头上看到了巨大的轮船。
比岸上的楼房都要大得多,看得郑雒目瞪口呆。
登船梯上,郑雒与所有人排着队上船,因为军官的身份,郑雒的票价打了五折,购买了头等舱的位置,房间里不光整洁明亮,还有玻璃窗户可以观看大海。
轮船上的乘客们许多人在打牌,虽然大明禁赌很严格,但无法杜绝,但是赌坊不敢明面上开办,百姓们自己的赌博行为,只要是不组织赌博,巡检丁差们也不管,因为管不过来,又容易引起骂声。
还有从南洋与西部七省兴起的各类风格的舞蹈,女性们跳着欢快的步伐,热烈的欢迎男人们一起上前共舞,共舞可是要花钱的,但许多人仍然愿意上去。
看着莺莺燕燕,热闹繁华的场景,郑雒笑着无语,一边喝着自己的黄色米酒,各类酒水与饮品多达数十种。
船上的日子是单调又是热闹的。
半个月后,轮船抵达了渤尼都司北岸码头。
与占城相比,这里的码头规模要小一些,但是在大海上呆了半个月,郑雒终于看到了陆地,以及熟悉的场景,脚踏实地为他带来了安全感。
码头下看到轮船的到来,迎上来了许多人。
有车夫、有店小二、有卖商品的小商人,以及举着牌子迎接的人。
一名棕色皮肤,穿着白色褂子的小伙子把写了名字的牌子举过头顶,牌子上写着山东郑雒四字,郑雒看到自己的名字走了上前。
那小伙子看到有人站到自己面前,反应过来连忙恭敬的询问:“可是郑总长?”
郑雒点点头。
那小伙子随即热情的说道:“我家老爷不知道轮船什么时候到,所以遣了我来等候,已经等了三天了,每天看到轮船靠岸,我就会来举牌子,生怕错过了。”
听到一口流利的汉语,郑雒脸色有些古怪。
武忠明庄园的地址郑雒是知道的,并没有做好被迎接的准备,看来武忠明还是那么心细。
与大明不同,渤尼都司人力廉价,不光有车夫还有轿夫,都是大明流传来的模式,郑雒选择了乘坐马车,没有选择坐轿子。
大明已经没有了轿子,郑雒坐不习惯。
马车离开了码头,经过了城市,往郊区的方向而去。
“这里本没有道路,咱们脚下的道路是十年前修起来的,经过咱们的庄园,非常的便利。”棕色小伙向郑雒不停介绍一路的事物。
渤尼都司发展的真不错。
郑雒不停的点头,也习惯了棕色小伙的表现。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停在了一处庄园前,庄园里修建了栅栏,木栅栏刷了一层红漆,看起来又显眼又好看,里面的房屋是三层的,成排。
屋顶是黑色的,墙壁刷了与江南一样的白漆,空地上有草坪,远处还有一块水池。
两旁一边是马棚牛棚仓库等杂房,一边是长工们居住的房子。
两名男工在草坪上修剪,还有几名女工在院子后面晾晒被褥,郑雒听过武忠明讲述自己家里,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
虽然风格迥异,比内地庭院单调许多,但就这规模与人手,不得一个子爵以上的身份才相符啊。
收到消息的武忠明,领着家人来迎接郑雒。
两人见面后热情的拥抱,然后拱手行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庄园里这些年不停的买地,大概有了两三千亩的土地吧。”武忠明与郑雒喝着酒,听着郑雒的询问,武忠明不经意的回答。
郑雒忍不住心动了,虽然海外远不如内地繁华,可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毕竟几千亩的土地。
武忠明是靠着父亲的家业。
武震梦从军中退役后,选择留在了渤尼,靠着资历和职位的身份,最初就获得了一千亩的土地,那时候渤尼的土地根本不值钱。
通过招募长工,有了成熟的工人,武家的庄园底蕴越来越足,开始获得更多的土地,所以才有了如今两三千亩的规模,家里长工就有几十口。
“当地人为何这么乖顺?”
郑雒好奇的问道,西部七省可不行,大明多年来的改变方才有今日,渤尼都司虽然也有管理,但比较西部七省的投入,大明在渤尼的力量远远不如。
武忠明笑了笑,介绍了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没有盔甲,没有马,没有成熟的冶铁行业,没有相应的制度,原始的风格面貌等等,郑雒恍然大悟。
历史上。
大明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出海求活,不光成为南洋的上层,包括渤尼,吕宋,都是汉人势力的范围,这些普通百姓背后没有官府的组织,更没有官府的支持。
能获得如此的成功,正是因为文明的巨大差距。
一直到西方殖民者到来,在他们主动或间接下场的情况下,才有了对南洋华人一次又一次的屠杀,一直到后世,同样也是有老鹰部门的影子存在,推波助澜,最后发动了新世纪的大屠杀。
西方所谓的现代文明,是为了维持他们的地位的口号而已,真要是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世界上最恶毒,最没有人性的事情都是他们做出来的。
西方的古语:胜利者不被指责。
东方的古语:成王败寇。
所以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输了当然要承担输了的后果,一切的命运在别人的手中,赌自己的运气,毕竟世界上充满了复杂的局势。
但是运气好的并不多,所以赢是唯一的选择。
简而言之,大明在渤尼都司,包括吕宋的治理相较而言非常的轻松,并没有太过浪费官府的精力。
这也是南下派坚持的原因。
当年虽然北上派占据了上风,但是随着经济利益的原因,当初的矛盾之争早已不知不觉的消失,大量的人口主动南迁,已经是事实上的选择。
至今,大明还需要在西部七省投入不少的物力财力,包括人口的迁移,也需要朝廷给予许多的手段与努力,比起南洋的治理艰难了许多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