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祥照一愣,连忙问道:嫂子,你问什么事儿?
刘学静一歪巴脑袋瓜子:弄么着还不到散班(收工)的时候哪,你就叫你媳妇儿家走了,今个头晌午你给她记多少工分啊?
范祥照还真被刘学静的这个问题问住了,他皱紧了眉头抽了两口烟说道:她干了多大工夫的活儿,就给她记多少工分儿。等会散班的时候,社员们给她评一下,大家伙说给她记多少工分儿,就给她记多少工分儿。
王华鼻子里哼一声:什么叫凭据呀,这会社员们说给她记二分儿,你是队长,后晌午记工的时候你给她记半天的工分儿,谁会知道哇?
范祥照:也不是我己个记工,这不是还有记工员哪吗?
刘学静:你快着拉倒吧,谁不知道啊,现在的记工员就跟你是一个人似的。
王华:谁不知道哇,现在的记工员就是你的小狗腿子儿小爪牙儿!
范祥照气的一愣当眼儿:嫂子你你,你
话还没说出来,王华打断了范祥照的话:我再问问你,我们家大贵头年上学下来,干活也是十二岁吧?你怎么不按排他干点轻省活儿,当个记工员呢?姬和林家那个小子,今年上学下来也是十二岁,你怎么就叫他当上记工员了呢?你这纯粹是办事分里外间儿,看人下菜碟儿!
范祥照:嫂子,现在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叫思忠当记工员的这件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是队委会开会讨论定下来的。
王华:你们民什么主了,又集什么中了?队里有什么事儿,要前召开社员大会讨论,然后队委会根据大多数儿,社员的意见再集中做决定。姬和林家那小子当记工员,你们开社员大会了吗?我说的是之前,你听清楚了。
范祥照:没没有哇。
王华:你们队委会在这个问题上,是犯了性质上的,非常严重的错误!
范祥照想了想:我们在这件事上,做的是有些欠妥当。
欠妥当,你们这是犯了极其严重的政治错误!现在我们党讲的原则是,干什么事都要走群众路线!刘学静在一旁吼道。
一件小事儿,哪来的这么严重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在旁边嘟囔道。
王华回过头来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老棺材瓤子懂个屁呀?你就滚的半边去等雷吧!
一点家教都没有哇,可叹哪!老人被气的浑身哆嗦,悻悻的离开了人群儿。
范祥照抽了口烟:你们俩说说这个事应该怎么着哇?
刘学静:你问我们俩这事应该怎么着哇?这事好说,你得前改正了,你在政治上所犯的严重错误!然后走群众路线,开五队的全体社员的大会,选举五队的记工员。少数服从多教,五队的记工员选上谁是谁。
范祥照被这两女人,你一言我一句闹腾的是身心俱疲,只好答应道:行,依着你们俩。赶明儿个头晌午咱就,召开社员大会选记工员。
不行!王华反对道。
范祥照:怎么还不行呀?
王华:要选,今儿个就得选,咱就在这选。咱五队大多数的,社员正好也都在这哪。
范祥照:在这怎么选了呢?要选怎么也得提前,选出两个候选人来吧?
刘学静:这不是有两个现成的候选人吗?李大贵跟姬和林家的那个小子。
范祥照:这两个候选人我同意,可就是在这马荒野地里选,纸笔什么都没有,也没法选呢?
刘学静:没有纸笔就选不了一个记工员了?铁人王进喜干革命,他有一句名言说的好: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亏你还当队长呢?
王华:对呀,这满地上的雪当纸儿,找个小树棍当笔,不就解决了吗?
老万说道:这也太不严肃了吧?就差这么一天的工夫儿,等赶明儿个再选就得了呗,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忒着急的事儿。
王华转过脸来看了看老万:你倒会说,等赶明儿个再选,好给一些人腾出空来去搞串联。串联好了,你们齐着个心的,都得选姬和林家的那个小子,我们家大贵还是选不上!
铁柱:谁会因为这么个事儿,还搞什么串联去呀?都是一个队里的社员老乡亲,谁愿意选谁就选谁,谁也做不了谁的主儿。
王华转过身来对着铁柱,阴阳怪气的说:你说的可不是弄么回事儿,现在这个人哪,眼皮子都浅着哪。都他妈的属鸽子眼的,往上看往上瞧。都扶旗杆,没有人扶井绳!有几个跟我们俩似的,净说直理不会讨当官的稀罕哪!
刘学静:可不是呗,现在这人都扶马上的人儿,没有一个人扶马下的儿!
站在老万身旁的李真钢,冻的直跺达脚儿。冲着王华刘学静说道:你们俩就别为这么一点小事嚷嚷了,咱就快着去干活吧,都快把我冻死了。一个选记工员,等赶明个再选怎么了,狗也吃不了日头去?非得依着你们俩在这儿,这会选不行啊?你们俩这不是,给老乡亲们压象腰呢吗?李真钢冲王华刘学静滑稽的一笑:你们俩是玉皇大帝的,一个东宫娘娘一个西宫娘娘啊?正宫娘娘你们俩是甭想着当了,叫王母娘娘给抢先当了。你们俩都识文断字儿,怎么还净说点子蹭尾吧根子的话呀?你们俩看看这谁骑着马呢?还马上马下的,大青白人的在雪地干活儿,你们俩说什么梦话呀,是不是冻的你们俩呀?
王华瞪着眼的看着李真钢:你他娘了个臭x的,一个碰蛋根子的小孩崽子,知道的事还真不少呢?
李真钢翻了下白眼儿:你过来,我碰碰你的,看看我碰的着吗?
王华气的,抄起铁锹铲了一锹头的雪,冲着李真钢就扔了过去,李真钢身子一闪,转身跑出了围观的人群儿。
范祥照:行了,我们前干活吧,等晌午头上散班的时候,我们再商量选举的事儿。
刘学静反对道:不行!就得这会把选举的事定下来,不然我们心里不踏实,这也影响我们这俩革命群众的劳动积极性。
王华:对不行,坚决不行!
老万:你们俩说话办事儿,也忒霸道忒嚣张了吧。你们俩是老天爷呀是怎么着哇?
王华刘学静同时转脸怒视着老万。俩人刚要开口训斥老万。
我倒要问问你们俩,是怎么个不行法啊?随着一句不高不低,温和中带着一种威严的声音。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姑娘,从人群外围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站在了王华刘学静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