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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二章鼠盗狗窃
    李真钢往前走了两步:我怎么听着,有烙饼的味啊?

    是嘛。铁柱也抽了两下鼻子:哎还真是有烙饼的味儿,这是谁家深更半夜的烙饼吃呢?

    李真钢:这不是打村里头,传过来的味儿。这会是小北风儿,烙饼的味是,打北面传过来的。

    铁柱转过身,向北面望了望,北面除了是,本队的队部儿,再也没有别的房屋了。队部的门窗都是,黑窟窿洞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不可能有人,在屋里烙饼吃啊。他纳闷地:吸北面上哪传来的烙饼味啊?

    是啊,真有点邪门了。李真钢也纳闷的,盯着队部的门窗看着。他无意中一抬头儿,往房顶上借着星光一看。他看见似乎房顶上的,烟筒里在冒烟儿。他小声的对铁柱:铁柱哥你仔细的,往房顶上看看,是不是烟筒里冒烟呢?

    铁柱抬起头来,拢眼神也借着星光,往房顶上望了片刻:是冒烟哪。

    李真钢: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怎么还冒烟呢?

    铁柱:准是岳要春睡觉,睡冷了起来烧炕哪呗。

    李真钢:吸不对吧。他烧火屋里得有亮啊。

    铁柱:也是啊,应该有点亮儿。弄么着烟筒里,这会冒什么烟啊?

    李真钢:这个大耗子,千万别趁着半夜里,一个人都没有,偷着吃队里的东西啊?

    铁柱:这个大铁舌头,什么事都敢办。你别看他蔫达儿,他就是个蔫达秦椒辣死人!我偷着上屋门口去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真钢嘱咐:铁柱哥你去看看行,你千万要记住,屋里要是真有什么事儿,甭管是什么事啊。你前甭管哪,你得回来告上我一声儿,咱俩商量商量,再看着怎么办好。

    我知道了。铁柱把背着的筐放在地上。慢抬腿轻挪足,慑手慑脚的,往队部的屋门走去。

    李真钢也放下了,肩上的筐站在原地等着。

    队部的房门儿,是单扇的旧木头门儿。门的上半截糊着,两层的旧报纸儿。门的里面挂着棉帘儿,就算是屋里有光亮,通过房门是看不见的。

    铁柱悄悄的走到了,队部的房门口刚一站住。他就听到屋里,有人在低声的说着话儿。尽管是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此刻正是夜深人静,四周没有一点其它的杂音。他听的也很清楚,也能听的出屋里,说话的声音是谁来。他集中精神稍有紧张的,听着屋里人的对话。

    要春你把火烧小点儿,锅忒热了,饼都烙煳了。饶克信的声音。

    大伯,我烧火吧。姬思忠的声音。

    不用不用,你呆着吧。岳要春的声音。

    柴禾够吗?李大贵的声音。

    够了。岳要春说。

    大贵你前掰一块烙饼吃,尝尝熟了吗?饶克信说。

    要是熟了就把它拿出来,这张烙饼擀好了。刘学静的声音。

    嫂子,饼里头多搁上点盐,省了吃菜了。李书花的声音。

    得不得我前来头一嘴。李大贵的声音。

    片刻,李书花问:大贵,烙饼层多吗?

    连我的上下嘴唇,才三层儿。李大贵说。

    李书花:嫂子你平时,在家里头烙饼,不是烙的层多着呢吗?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烙不出那么些个层来了?

    刘学静:准是做贼心虚呗,这忙手火脚,手扒拉脚蹚的。心里老想怕叫社员给逮着,干什么事也干不好。

    饶克信:管它几层哪,怎么也比一层的,棒子面的大饼子好吃。

    岳要春:对对对,甭管好吃不好吃。反正吃了队里的粮食儿,就省家里的粮食儿。

    嘭嘭。在锅里翻烙饼的声音。

    书花你使小点劲翻烙饼,别叫道上一过人听见了。饶克信提醒说。

    李书花:这么晚了,道上有不了人了。

    饶克信:没有准儿,这会都半夜了,正是地里浇地的人,替换班的时候,咱还是小心着点吧。这要是叫社员给逮着了,把咱这个事儿,往公社里一捅,咱就全完了。

    李大贵:克信叔你怎么,这么个虼蚤胆啊?就算是叫社员给逮着了,一个吃顿烙饼的小事儿,公社里还能把,咱们给怎么着了哇?

    饶克信:大贵,这可不是个小事儿。伟大领袖共产党,最反对干部利用权力,搞特殊化。多吃多占集体社员的财物。你别忘了六四年的,那个一辈子都不能,忘了的叫教训。

    刘学静:对对对,咱还是小心点为好。那年个范祥照,吃了八个小瘪人果儿。叫上面给查出来了,末后叫他退赔了,八斤大人果儿。何况咱们吃的,这是大烙饼。这要是叫公社里,知道了还了的呀?

    铁柱弯着腰伸着脖子,脸几乎贴到了门的窗户上。屋里每一个人说的话,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立马就明白了一切。他心说:噢社员们大冬天的,黑下在地里干活浇地,都冻的半死不活的。闹了半天你们,几个队委会的人,偷着拿队里社员的粮食儿,烙大烙饼吃哪!他的火一下,就撞在了脑瓜门子上了。他抬起右脚就要,踹开房门冲进屋里,和屋里的人理论一番。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李真钢,嘱咐他的话。他把抬起的右脚放下来,转身悄悄的离开了房门儿,回到了李真钢,站着的地方儿。把他刚才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和李真钢说了一遍。

    李真钢听了以后,惊讶的低声:好家伙,闹了半天是他们几个,队委会的人,加上个大耗了,拿着队里社员的粮食儿,偷着烙饼吃哪!

    铁柱:可不是呗!

    李真钢气愤地:这他妈的哪是队委会呀,五队的社员这是,养着一窝大耗子哪!

    铁柱也愤愤地:甭管是五队的社员儿,养着一窝大耗子还是养着一窝大狗吧!你就说说这个事儿,咱们俩怎么办吧?要不咱这会儿,就去告他们!

    李真钢:你说咱俩上哪儿,告他们去呀?

    铁柱:咱上村里的,党支部告他们去呗!

    李真钢:你拉倒去吧,你也不看看咱们村的,党支部书记是谁?

    铁柱:是小黑种呗!

    李真钢:还是的。你要是逮着一帮贼,你上这帮贼的爸爸那,告这帮贼去,你还有个告的倒,这帮贼吗?

    铁柱:那那你说怎么办呢?反正这个事儿,不能就这么着拉倒了!要不咱就越级直接,上公社里告他们去!

    李真钢:捉奸要捉双,逮贼要逮脏。等到公社里来了人,他们吃的烙饼,早他妈的变成了耗子狗粪了,无证可查了,你叫公社里的人怎么办呢?一个弄不得这几个大瞎驴,就背的咱们俩身上了!

    铁柱:那你说说这事怎么着吧?

    李真钢:铁柱哥你依着我吗?

    铁柱:我依着你呀。

    李真钢:你依着我,咱这个事就这么办。

    铁柱:怎么办你说。

    李真钢:这个事咱就这么这么这么办。

    铁柱连连点着头儿:对对对,咱就这么办!

    李真钢铁柱,带着十二分的气,轻手轻脚的,往队部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