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强:这都到了冬天气了,一下雪天气变的,就会更冷了。咱们村的小学校里,还没有买煤球儿,给小学生们生炉子取暖哪,这要是把小学生们的手脚,都给冻坏了,我就对不起全村的老乡亲,和上级对我的信任了。
石慧:村里有钱赶明儿个,上西边煤站里,买点煤球去不就得了吗?你着的哪家的急烦的是哪家啊?
靳强:村里要是有钱,不就好说了吗?问题是村里没有钱哪。买煤球要是用,一个钱俩钱的还好说,得用两千块钱左右哪。
石慧:你现在病着哪,己个都顾不了己个了,你还替别人操那份儿,闲心干吗呀?
靳强:我不操心不行啊。
石慧:你就好好的在家里,给我呆着吧。什么事等你把身子骨,养好了再说去,你就少操点闲心吧啊。
靳强:你这个人怎么,烙饼不翻个啊?要是咱们家的小孩儿,在学校里上学,把手脚的都给冻坏了,咱会怎么想啊。我是村支书,我在家里呆的下去吗?我退一步说,我就得在其位谋其政。不能给党给人民政府脸上抹黑。
石慧:现在年头变了,不是咱唱高调的时候了。现在这个年头子是,我为我人人还是为我,变着个法的,把己个的小日子,过好了就得了,谁顾的了谁,谁还管的了谁呀。谁赛你是的呀,一天到晚的心里,老是想着村里的,那点咸淡事儿。我告上你,你就是把村里的事儿,弄的赛朵花是的那么好看,你己个家里的,小日子没有过好了,一个村的老乡亲,照样的也看不起你。你当着现在的人,还赛生产队那个劲上的,社员一个样啊,人人都是无私奉献有情有意,人人为我我为人人,那个时代己经过去了。往后你办事儿,要改改你过去,办事的脾气了,别按照生产队那个时候,为人办事了。你要是不改了脾气,你末后饶不,一点好都落不了,你还得吃一个大哑巴亏,你这个支书也当不长。
靳强:我改不了脾气,我不能忘了,我入党时候的誓言。
石慧:你不改脾气行,你改不改的,长就的我也管不了。但是有俩么,眼眉前的事儿,我得提醒你一下。
靳强:哪俩么事啊?
石慧:第一个事儿,就着你当村支书,咱再要个二胎儿要个儿子。
靳强:这可不行。
石慧扭身靠在炕沿上,转脸看着丈夫:你说怎么不行啊?你想当绝户,我可不想当。
靳强:现在计划生育的形势忒紧,我这个村支书,得起到积极带头的作用,响应国家计划生育的政策。再说了,咱有一个闺妮了,往后讲究的是,时代不同了,男孩女孩都一样儿,男女各顶半边天。
石慧淡淡的一笑:那是实在是生不了了,男孩女孩都一个样儿。能生的两口子,没有儿子的,都想着接着生,要个儿子。
靳强烦躁地:我我这会没有心活儿,跟你说说这个事儿。
石慧:你这会没有心活儿,跟我说这个事也行。反正咱俩还年轻,欣欣还小,这个事就以后再说吧,我跟你说说第二个事儿。
靳强:你说。
石慧:咱们村里一共,是六个村干部儿。往后村里甭管,有什么事儿,六个村干部要是,在一块开会商量,这个事弄么办对不对的,要是有五个村干部儿,同意弄么办,你就跟着同意弄么办,别显出你坚持原则来。
靳强: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呀?我听不懂。
石慧:你非得叫我把话说明白了,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呀?
靳强:你还是把话说明白了吧。
石慧:我打个比方,村里要是有五个村干部儿,都想着要贪污点儿,村里的财物,你也跟着贪污点儿。别光显出你来,坚持原则不想贪污,你这个支书,才能干的长哪。
靳强:我干一天说一天,谁想着叫我干事儿,违反党的原则,谁想叫我干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杜柳村儿,老百姓的事儿,想都别想了!你就少管我的事吧。
石慧气的站起身来,抬手指点着丈夫:你不听媳妇言你吃亏在眼前。女人不管汉一辈子准白干。你天生的就是个宁种,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我犯不着搭给你了,我还是要睡觉了哪。石慧说完脱鞋上炕,脱掉了衣服,赌气的钻进了被窝里。
雪悄然无声的下着。
时间不长石慧就,进入了梦厢之中。
靳强虽然是身体不适头晕目眩,但是他还是不能够,闭上眼睛入睡,减轻病魔给他带来的痛苦。他平躺在被窝里,一眼不眨的盯着,被雪映白的窗户纸儿,想着心事儿。黎明时分,忽然间刮起了东北风,他再也躺不住了。他忍着全身的酸痛,和头晕目眩,一咬牙坐起身来,用两只手抓住了棉袄,一抡披在了身上。
妻子石慧被惊醒,她在黑糊影里一看丈夫,赶紧着摸着拉电灯的绳儿,拉亮了电灯,也坐走身来,着急地:哎呦你这么早穿衣裳要干吗去呀?你是不是不好受的厉害呀?我给你叫先生去,再打一针吧。
靳强:我我没有事儿,我躺不住了。
石慧:这天还没有亮哪,你怎么就躺不住了?你真是半夜里戴帽子,离着天亮还早着哪。
靳强:这这这连下雪带刮风的,赶明儿个甭定,这天有多冷哪。
石慧:这都到了腊月门了,天能不冷吗?你要是嫌冷赶明儿个,我给你把炉子点着了,炕上再多烧点火,你在家里呆着不出屋,夭多冷碍的着你什么事了啊?
靳强扭头看着妻子:是碍不着我的事儿,可是碍的着小学校里的老师,还有小学生们的事儿。我一个人暖乎了,要是把老师跟小学生们的手脚儿,都给冻坏了怎么办呢?到时候老乡亲们,不得找我这个当支书的呀?
石慧:给学校里买煤球的事儿,你管的了吗?谁叫咱们村里穷,没有钱给学校里,买煤球生着炉子呀?
靳强:我是村支书,这个事我管不了也得管管的了也得管。赶明个一早些起来,我就找个地方儿,前借两千块钱去,给学校里买煤球儿。
石慧:我的个老天爷呀,你上哪借两千块钱去?
靳强:我得想个地方借去,我一个大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啊?铁人王进喜,那句话说的好: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你就是创造条件,也得等到赶明儿个,一早些起来再创造去,你前躺下睡觉吧。石慧伸手给丈夫,从身上拿下棉袄来,强迫丈夫躺下了。
靳强躺下后,翻来复去的,想着天亮了以后,去哪先借两千块钱,以解燃眉之急的事儿。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见妻子蒙着头,睡觉睡的正香哪。他便悄悄的起来,穿好了衣服下了地,蹑手蹑脚的拖着病体,走出了里间屋,准备找个地方借钱去。他走到外间屋门前开门一看,北风不止,天空中继续飘落着雪花儿,天气十分的寒冷。他本来发着高烧的身体,冷的他嘚嘚嘚的,不停的打着哆嗦。他站在外间屋的门口儿,犹豫了片刻,就跨出了屋门儿,蹅着没了脚脖子的积雪,刚走到院门口儿,准备开院门儿,他就听到陈领,站在院门外喊:靳强靳强你起来了吗?
起来了起来了。靳强赶紧着,往院门前走了两步,伸手抽开门插棍儿,开开了院门儿。
只见陈领浑身抹脑的,落了一层的雪花儿,一张俏脸冻的,通红通红的。
靳强惊讶的一愣,问:老姑太你你你怎么这么早哇?是不是箱包厂里,有有什么事啊?
陈领微笑着:箱包厂里没有事儿。
靳强:那那你这是
陈领打断靳强的话:我听说咱们村里的小学校里,还没有买煤球哪,老师还有小学生门,在教室里上课忒冷了。
靳强:可不是呗,我我都发了一宿的愁了。我这不刚要出门儿,找个地方借两千块钱,前给小学校里买煤球儿取火用。
陈领:你不用找地方借钱去了,我们箱包厂拿出,两千块钱来,给小学校里买煤使。陈领说完,在上衣的小口袋里,掏出来两千块钱,往靳强面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钱递到了,靳强的面前:你把钱拿着吧,等不下雪了,你快着找人儿,上西边煤站里,把煤球拉回来。
靳强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陈领手里的两千块钱,又抬起头来望着陈领:老姑太这这
陈领: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你把钱快着拿着。
靳强:老姑太你们厂里的买卖,虽然说是挺好的。可是你们厂里,还管看村里的两位,孤寡老人的日常开销哪。村里要是再花,你们厂里的钱,这这也忒不像话了吧?
陈领: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当初大春小花,支持我开这个箱包厂挣钱,目的就是为了要叫,咱们村的全体老乡亲受益。我们不能忘了,我们的初心哪!
靳强感动的,差一点掉下眼泪来。他双手从陈领的,手里接过了钱,望着陈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快着进屋吧,我走了。陈领说完转身,踩着积雪吱呀吱呀的远去了。
老姑太你你你慢点走。靳强的俩眼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