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贵是今年正月十五以后离开的家,他先是在本县的县城里,租了一间私人的房住下了,然后他就在县城里四处游荡,靠坑崩拐骗过日子,两个多月过来也没有弄到多少钱,身上分文皆无一贫如洗,两个月的房租也没有给房东。他觉得在县城里,没有什么发展前景了,再也混不下去了,他便决定去bj闯荡一番。可是去bj得有路费呀,到了bj得吃喝住店哪,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行啊。他心里非常清楚,就凭他的人品名声,想回家和街坊四邻老乡亲借钱,想和亲戚六件借钱,一分钱他都借不出来呀。所以他灵机一动,便打起了房东的歪主意了。
这家房东的户主姓由,名叫由义。房东老两口子都年近六十岁了,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已出嫁了。由义老两口有两所宅院,靠开小卖铺谋生过日子,日子过的还算可以。老两口子有两所宅院住不过来,就租出了一所宅院。原来有一家做生意的外地人,租了闲置的那所宅院。头过春节的时候,做生意的这一家人,都回家过春节了,没有准回来不回来,还继续租不租这所宅院住不住。过了春节正好李二贵,登门上户的前来租房。由义老两口看李二贵是一个人住,就租给了李二贵一间房住着。本来租房是要先压金钱的,虽然说由义老两口比较吝啬,但是为人办事还算是厚道的,对人心肠也挺热乎儿心底也善良。加上李二盗油腔滑调儿能说会道,老两口看李二贵又是本地人,就是离县城四五十里地的,南面杜柳村的人。由义过去有事也到过杜柳村几次,在杜柳村也有认识的人,一提起识的人,李二贵也十分熟悉,老两口认为李二贵骗不了自己。李二贵向老两口提出,过些日子再把房租交清了,老两口也就满口答应了。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李二贵想去bj闯荡,身上分文皆无,他又云山雾罩巧言花语的,骗了由义老两口二百块钱,拿着去了bj闯荡。二百块钱在当时不是个小钱儿,这要看在哪花费。要是拿着这二百块钱,在农村过庄稼日子花费算个大钱。要是在大都市花费,二百块钱可花不了几天。李二贵在bj呆了三天,连吃带喝再住店,把二百块钱就全部都给花完了,一分钱都没有剩下。他在bj一会都无法呆下去了,他准备回家再作打算。头天晚上他连饭都没有吃,找了个犄角旮旯难宿了一夜,第二夭,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顺着大街,往永定门长途汽车客运站步行着走,想走到汽车站想办法骗上了班车,把他拉回家。也不知道他走了有多远,一只皮鞋的鞋底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怕鞋底掉了没有法再穿了,他就脱掉了裂口子的那只皮鞋,用手提拉着走路。穿着一只带后跟的皮鞋,光着一只脚走路,那是想当的不得劲啊,就像《杨三姐告状》那出戏里面的,高贵合走道一个样儿,左腿一高右腿一低,右腿一高左腿一低。走道不但难走,而且还很费劲儿。bj四月初的天气,早晨还有些冷哪,可是李二贵没有走出多远的路,脸上就冒出了汗珠子。他又走出了一百多米远,索性也把另一只皮鞋也脱下来,手里提拉着一双皮鞋,脚上光穿着一双袜子走路。bj市内的马路,是一刬子的洋灰马路面啊,袜子上哪搪的住,洋灰马路面的蹭磨呀。没有走多远儿,一双袜子的底就磨烂了。他怕一会在众人面前,光穿着皮鞋不穿着袜子不雅观,有的时候还有可能当误了行骗,他又把一双袜子给脱下来了,光着两只脚丫子走道儿。脚掌肉皮直接蹭磨洋灰路面儿,肉皮哪磨的过洋灰路面啊。没有走出去多远儿,两只脚的脚掌就磨破了,那真是血迹斑斑哪。他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路,疼的他都是呲牙咧嘴呀。他忍着脚掌的疼痛,又走了二三里地,饥饿口渴,又都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实在无法再忍受,多方面给他带来的困苦,他只好走上了便道儿,找了一棵大树,靠着树干坐下了。这会路旁的各种早点摊儿,也开始开张营业了,马路上的车辆人流川流不息。李二贵狼狈相无精打彩地,刚靠着大树干坐下。对面马路便道上的,一个炸油条卖老豆腐的摊位上的,油条香喷喷的气味,就钻进了他的鼻子眼里了,顿时他的肚子里咕噜噜的就咱起来喽。他看着炸油条的摊位,馋的他顺着俩嘴角子,往外就流开了口水了。他两只眼直勾勾眼巴巴的看着,坐在摊位旁边桌前吃着油条喝着老豆腐的人们,馋的他净剩了往肚子里咽吐沫了,急的他真想冲上前去,在摊位上抢根油条吃解解饱,抢碗老豆腐喝解解渴。即便是挨顿暴揍他都算着。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这是在bj,他还真没有这个胆量。他抬起左手抹嘴角上的口水,他一耷拉眼皮儿,看见了手腕子上戴的那块手表,他的脑袋瓜子轰的一下,心想:我火烧眉毛前顾眼前吧,我使这块手表前换两根油条吃换碗老豆腐喝再说吧。他想到这立马来了精神头了,他穿上一双无底的袜子和皮鞋,站起身来匆忙的走下了便道上了马路,横穿着马路,就向炸油条卖老豆腐的摊位走。他的两只眼只顾着死盯着,炸油条的摊位走了。他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突然吱的一声响,一辆212绿色小吉普车急杀闸,停在了李二贵右面的一米多远处,吓的李二贵急忙止步,又往后退了两步,一颗心急促的跳动着,浑身不停的哆嗦着,还放了两个响屁,他愣磕磕的盯住吉普车不知所措,脸都变黄了。伺机打开车门儿,坐在驾驶坐上冲着李二贵,急赤白脸骂骂咧咧的怒吼道:你找他妈的死呢,你不要命了?
李二贵吓的眨巴着俩眼看着伺机,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伺机一看李二贵的穿戴,就看出李二贵是一个乡村进城的人。伺机缓和了一些口气:你个丫廷的吓死我了,你横穿马路也不知道看点车?
李二贵醒过神来,知道自己错了,他赶忙哭不是哭笑不是笑的,胆怯的给伺机赔不是:师傅师傅,我我我我是农村人,我头一回来bj,我什么事都都不懂,我叫你胆小害害怕了。我跟跟你认错,你别跟我一一个农村人一般见识。
伺机平静了一下心情,稳了稳神儿,听李二贵说话还算是客气顺耳,气也就消了一多半儿。伺机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口气也温和了许多:我一看你就是个农村进城的人,你下次再横穿马路的时候,两面看着点有车没车,别只顾了往前走,刚才有多悬呢?
李二贵点头哈腰儿:师傅同志,我听你的话。下回我再横穿马路的时候一定注意。师傅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我对不起你了。
下次注意点啊。伺机说完,关上车门开车走了。
李二贵站在原地,扭脸看着远去的小吉普车儿,心里暗暗的骂道:哼!我操你个个人辈姥姥的呀,我们农村人进城,还挨你们城里人的磕,你怎么不把车开慢点啊?你给我等着,下回个我要是有了好机会,叫我逮着你们城里的人,我准往死里头坑你们,我把你们坑的不认的己个的媳妇了
笛笛笛!一声刺耳的汽车笛声,吓的李二贵一哆嗦,他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一辆小轿车在他的面前驶过。小轿车驶过以后,他肚子里咕噜噜的又响了两声,他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临近的机动车辆,他小跑着就来到了,炸油条的摊位前。
炸油条做买卖的是一对儿,外地进京三十来岁的夫妻两个人。丈夫管炸油条,妻子管照顾前来吃饭的顾客,给客人拿油条盛老豆腐刷碗等等零散的活儿。生意还不错,摊位上的几张临时吃饭的桌子前,几乎全坐满了吃饭的顾客。李二贵刚站在摊位前,没有等他开口说话,炸油条的师傅,操着浓厚的唐山口音,客气地:同志你要吃早点呢?
李二贵看了一眼铁盘里的,刚炸出锅热乎乎香喷喷油条,咽了口吐沫,望着炸油条的师傅:同同志你这油条,多少钱一斤呢?
炸油条的师傅:我这油条不论斤卖,论根卖。
李二贵:那多少钱一根啊?
炸油条的师傅:三毛钱一根儿。
李二贵:那老豆腐多少钱一碗呢?
炸油条的师傅:一毛钱一碗。同志你要几根油条几碗老豆腐哇?
李二贵害羞的脸皮一热一红,不好意思地:师傅,我我这会没有钱买。
炸油条的师傅:你要白吃啊?我这可不是救济站。现在你要是没有钱,你在我这可吃不了饭。
李二贵:我不是没有钱,而是我的钱坐车的时候,碰上小偷了,叫小偷把钱给我都偷走了。
炸油条的师傅:你说了半天,你这会还是没有钱哪。
李二贵:我这会没有钱,可是我这会有硬货。
炸油条的师傅:你有什么硬货呀?你有金子啊还是有银元呢?
李二贵抬手捋下手腕子上,戴的那块手表来:师傅,我使这块手表,换你几根油条两碗老豆腐吃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