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墨雨拍了拍锄药,二爷已经走远,要不我们赶紧追上去,要不去找焙茗,愣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锄药想了想说:这时候去追二爷肯定得挨骂,我们还是先去找焙茗吧。
于是两人又返回焙茗那里。
焙茗见他们去而复返,一问,更是怒火中烧,当即冲他俩破口大骂。
锄药与墨雨只好勾着头,待焙茗消停会儿才说道:二爷态度坚决,让我们有什么办法?二爷还说是你没教好我们呢。
是,平常我跟着二爷时间是最多,可这种事需要我教吗?焙茗忍不住吼道,还愣着干嘛?回头再好好教你们。
你是让我们即刻去精武飞龙吗?锄药与墨雨不约而同地问道。
你们说呢?
焙茗气得要吐血,一个大白眼过去,大声呵斥道:还不快滚?
锄药与墨雨只得灰溜溜地去了。
途中还一个劲儿地抱怨。
二爷近来脾气渐长也就罢了,毕竟被老爷揍一顿后再也没人敢管他,如今老爷又外调,可焙茗怎么也发疯了似的?
他们肯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们,不然你看焙茗都病倒了,二爷不是笑称焙茗是被惊吓而非风吹受寒的吗?
只是抱怨一通后发现,似乎稍能理解焙茗着急的心,确实得跟着二爷才行。
而待他俩离开,焙茗再也睡不踏实了。
即便浑身乏力头疼似裂,心里乱成一团糟,也只得爬起来,向精武飞龙而去。
毕竟他知道,精武飞龙是宝玉暗中资助兴建起来的,到底要干嘛他至今不明。
所以他去的速度疾。
而锄药与墨雨两个虽然想明白,的确应该跟着宝玉不离身,可速度慢多了。
很快便被焙茗追上。
锄药与墨雨一惊非小,忙问:你怎么来了?可以起床身体好些了吗?
焙茗见他俩慢悠悠地才追到这儿,心中火气更盛,又将他们臭骂一顿。
将心一横,说道:不是怪我什么都不与你们说吗?来,今儿我便说与你们听,看你们听完之后,有何感受?
也是因为生气着急,焙茗于是将宝玉近来所作所为告诉锄药与墨雨。
包括宝玉暗中收倪二铁头为徒,又暗中资助他俩筹建精武飞龙,指使他俩殴打贾珍贾蓉,等一揽子事儿说了。
又包括宝玉指使他暗中盯着贾琏,并搜集贾琏见不得光的糗事证据。
最后说到指使他搜集贾赦的罪证,上报给朝廷以参劾褫夺其爵位。
锄药墨雨听了骇然变色。
尽管有些他们知道,比如宝玉收倪二与铁头为徒,他们当时也在场。
还有一些他们虽然不知道,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比如精武飞龙原来名义上是倪二与铁头所建,但实际的主人是宝玉。
因为知道倪二与铁头是宝玉收的两个徒弟嘛,猜到精武飞龙的真正主人并不难。
但像指使倪二与铁头殴打贾珍贾蓉,又指使焙茗搜集贾琏的黑料,如今又想搜集贾赦的罪证上报给朝廷以褫夺其爵位
这些锄药与墨雨想都不敢想,以至于怀疑焙茗所说是否真实。
然而瞧焙茗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又让他们不得不信,焙茗没有撒谎。
如今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病倒了吧?焙茗怒气冲冲地说道。
现在才知你压力山大。
锄药与墨雨异口同声,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原来病倒的病根儿是这个,果真如二爷所说,焙茗是被惊吓的。
不然你们以为呢?以为我整天跟着二爷很风光是吗?焙茗冷哼一声。
是我们太不懂事儿。锄药与墨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有些事我平时不想与你们说,是因为兹事体大说不得,也是为你们好,没想到你们居然在二爷面前抱怨我。如今什么都与你们说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没有锄药与墨雨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就当我们没听见吧!
哼!你们想得美!焙茗又是一声冷哼,不告诉你们,你们抱怨我,如今都告诉你们了,又想当作没听见?
锄药与墨雨不吭声,打心里认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们自己说,世上哪有这等好事?我病倒了起不来床,你们理解我的苦衷吗?我说的话你们可曾听过半句?
锄药与墨雨开始后悔了,为什么抱怨焙茗非得逼得他说这些呢?
细思极恐啊!
焙茗接着又说道:二爷近来行事怪诞非常,有些我觉得无可厚非,甚至为他拍手叫绝,可有些事你们觉得能干吗?
珍大爷蓉哥儿出事那晚,我以为二爷只为吓唬吓唬他们,可谁知二爷竟动了真格,发生也就发生了,我也知道外头人一片叫好,只是明着不敢说而已。
要说珍大爷与蓉哥儿,平时做事儿就着三不着两的,也该受一些教训,东府早该让明白人好好治理整顿了。
还有琏二爷,背着二奶奶在外头勾引多少女人?花钱如流水般,回家还骂二奶奶是个大醋坛子,二爷这么对他也不过分,毕竟现在没有伤他一根毫毛。
这些我都能忍,也在我的容忍范围之内,可二爷想对付大老爷,借朝廷之手褫夺大老爷的爵位,你们觉得行吗?
锄药与墨雨一声不吭,听到焙茗问他们的意见,他们索性捂住耳朵。
焙茗更是来气了:瞧瞧你们,我告诉你们,你们又一个个装作没带耳朵是吧?没门儿,如今我们都上了一条船。
看在好兄弟的份儿上,你还是放过我们吧?锄药与墨雨哀求道。
我放过你们,谁放过我?焙茗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继而崩溃大哭。
把锄药与墨雨看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们心中虽有抱怨,可着实也佩服焙茗为人处世的能力。
焙茗平时乐观得很,又有主见,当着他们的面儿叹气都很少见。
今儿竟崩溃大哭。
可见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再装死就不厚道了,锄药与墨雨只得停下来好言相劝。
好端端地哭什么?二爷风轻云淡,他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说得难听点,我们不过是二爷的小跟班儿狗腿子,他要做什么,我们只有服从的份儿,要死一起死呗。
你刚不是说我们上了同一条船吗?就算是一条贼船,有二爷为我们掌舵,出事了他在前头,我们全哪根葱?
好兄弟不要哭了,有什么事儿我们共同面对不好?天还没塌下来呢!
若连你都哭,胸无良策,那可让我们怎么办呢?这时候你得挺住啊!
一顿劝后,焙茗终于忍住不哭,但由于情绪极其低落,加上本来就浑身乏力头疼似裂,整个人一下子蔫了。
这时候别指望他有什么主见,自己很不得一死了之,就这样解脱算了。
锄药与墨雨吓得不轻,本还打算装死糊弄过去只当没听见。
可如今瞧焙茗这副模样儿,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不能袖手旁观。
除非他们不想跟着宝玉混了。
然而知道这多秘密,他们又岂能置身事外?想一走了之无异于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