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街上，伦纳德一离开房间，就迅速开始狂奔。
在这一瞬间，他才真正明白自由的真谛。
原来拥有拒绝的权利才是真正的自由。
已经不知道是深夜几点的街道上，难以看到有行人的踪影，只能偶尔瞥见报团取暖的流浪汉。
狂奔一大段距离后，伦纳德稍微恢复一下冷静，开始往距离最近的丰收教堂所在的方向跑去。
只有逃到有教会力量覆盖的地方，他才算真正脱离险境。
丰收教堂位于大桥南区，与贝克兰德桥区相邻，是他目前最快能找到支援的地方。
伦纳德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他气喘吁吁，双腿乏力来到丰收教堂的大门口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塞拉菲娜为什么没有追上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先去盥洗室清洗一下狼狈不堪的自己，然后再躺在床上，拉过被子，遮住没有脸见人的自己。
当丰收教堂那位和蔼可亲，魁梧壮硕的神父询问他深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伦纳德脸上挤出笑容道：“因为爱情。”
……
第二天，直到天上艳阳高照，伦纳德才拦了一辆马车，返回北区的圣塞缪尔教堂。
刚到教堂，他就被自己的队长训诫几句，让他以后不要再因为喝酒而导致工作迟到。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伦纳德摇头，就差举起双手发誓。
他终究还是没有跟队长说出自己昨晚跟一位魔女谈心的事情。
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躲在盥洗室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瘫软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呵呵，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吗？”
内心深处，准时响起老头那幸灾乐祸的声音。
伦纳德羞愧难当，脸颊发烫，他真想在地面找一条细缝钻进去。
“那可是一位不老魔女啊，你竟然没有迎难而上，简直辜负我的期待。”
“……”
伦纳德很想反驳一句，如果不是你突然开口挑明塞拉菲娜的真实身份，他说不定现在还沉浸在魔女的滋味中。
但这样的反驳，只会显得他更加丢脸。
默默接受批评嘲讽，才最适合现在的自己。
过了一阵子，老头的嘲讽与欢快笑声停下后，调整好心态的伦纳德，终于问道：“老头，你既然早就知道塞拉菲娜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与魔女发生的一场美妙邂逅，不也是一章美妙的诗篇吗？”
“你分明就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不错，然后呢？
如果你自己不对人家见色起意，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
伦纳德无言以对，他想了很多辩解的理由。
可始终无法绕过自己确实是因为塞拉菲娜的美色，而失去自己一贯的冷静判断。
哪怕对方不是魔女，以自己这样的性格，早晚也会在这种事情上栽個大跟头。
“在这一点上，你的那位朋友哈斯塔可比你聪明。”
“哈斯塔？他在这方面也这么优秀吗？”伦纳德感觉压力很大。
内心深处的声音就此消失，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唉……”
伦纳德掀开被子，重重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就会出现自己被塞拉菲娜挖出心脏的一幕。
更见鬼的是，正在做这种残忍事情的塞拉菲娜依旧是那么美，哪怕她正在咀嚼自己的心脏，嘴唇留着刚从自己心脏血管里面喷涌而出的鲜血。
她依旧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
“该怎么回复呢。”
书房，哈斯塔坐在书桌前面，在他右手边放着一张信纸。
这是来自格曼妮夫人的宴会邀请。
原本对于这类宴会邀请，哈斯塔从来都是直接拒绝。
尤其是自己上一次刚刚目睹格曼妮夫人一家子的混乱情况，就更加不想去参加这个宴会。
可这一次，格曼妮夫人在信上写了很多内容，情真意切，说是想跟自己当面解释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对此，哈斯塔并不在意。
可信上还说，如果这一次哈斯塔不来参加宴会的话，那她会直接登门前来拜访。
如果避而不见的话，她就天天来。
这是一个很有用的威胁。
但他还是不打算赴宴，如果格曼妮夫人真的不顾及脸面，一直来拜访的话，他还可以暂时到郊外庄园散散心。
正好带上格莱林特训练的猎犬，看一下它的实际捕猎能力如何，是不是能入霍尔伯爵的眼。
想了一会儿，哈斯塔开始在信纸上写道：“我原以为格曼妮夫人是一位很有道德底线的人，与其他那些只知道追求爱情与肉欲的贵族夫人不同。”
“可没有想到，你正在逐渐变成一个让人怨憎的女人，哪怕是隔着信纸，你的欲望，你的贪欲，你那不完美的形象正跃然纸上。”
“希望你能抛弃无谓的幻想，积极拥抱新的生活……”
哈斯塔最后又写了不短的几行文字，算起来，这是他写给格曼妮夫人最长的一封回信。
让尼尔管家托人将这封信送给格曼妮夫人，哈斯塔就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现在，提着笔的他写作欲望强盛，顺便将莎伦小姐喜欢看的《木偶奇遇记》写出来。
足足八九张纸，大概凑足两次内容后，哈斯塔就停下书写，将这故事稿收起来，然后又拿出一叠新的白纸。
他准备再伪造一批罗塞尔日记，用来卖给奥黛丽。
最近这段时间，奥黛丽在寻找罗塞尔日记这件事情上似乎没有多大的收获。
已经两次询问他这里有没有新的罗塞尔日记，并且暗暗示意，她会提高一下收购的价格。
尽管哈斯塔已经拥有不少的身家，可在上一次购买亚伯子爵的土地后，真正能被他支配的余钱并不多。
正需要赚上一笔钱，用来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反正他在仿写罗塞尔日记这一方面，基本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除了罗塞尔本人，外人已经无法辨别出真假。
对于只需要用来赚钱的罗塞尔日记，哈斯塔可以完全不用在意内容的知识密度。
一张纸上，可以写上罗塞尔的四件风流韵事，外加一点神秘学知识。
除了神秘学知识有用之外，其他内容都是格式化的描述。
具体格式参照如下：几月几号，哪一位贵族夫人，后花园，事后评价。
很简单明了的日记形式。
当然了，除了贵族夫人的风流韵事以外，哈斯塔还特别善良为罗塞尔准备一些其他小甜点。
比如某某胖肚子的贵族对他的垂涎、来自魔女的诱惑、歌舞团的劲爆表演、目睹第一现场的吃瓜人员等等。
反正大概就是这几类，哈斯塔尽量换着花样来，以免让罗塞尔的私生活显得太过于单调无趣。
至于透露出来的神秘学知识来源，可以让门先生、查拉图、黄昏隐士会、蒸汽教会神职人员等免费出场表演。
自从有了这种近乎公式化的罗塞尔日记格式，哈斯塔仿写起罗塞尔日记就越发轻松随意。
大概一个小时后，哈斯塔甩了甩有点发酸的手臂，很满意看着桌面上的二十几张罗塞尔日记。
按照他卖给奥黛丽的价格来算，这些罗塞尔日记可以为他赚回几千金镑。
一个小时赚几千金镑，一天就是几万金镑。
他也差不多算是实现日进斗金的财富梦想。
至于名声受到影响的罗塞尔，以及被这些知识所污染的愚者先生，他们的心情，哈斯塔选择性看不见。
毕竟，明晃晃的金镑已经足以让他的双眼短暂失明。
“感谢罗塞尔大帝留下来的宝贵财富。”
“感谢愚者先生对罗塞尔日记的追寻。”
“感谢奥黛丽小姐的慷慨大方以及她如今良好的财政状况。”
哈斯塔在心中默默感谢一遍后，然后才将这二十几张罗塞尔日记分开装入抽屉里面。
现在，他只需要等到奥黛丽上门前来收购，就可以赚取不菲的手工费。
“知识就是财富啊。”
哈斯塔感慨一句，起身离开书房，来到边上的房间里面，抱起已经准备扑过来的艾萨拉。
“艾萨拉，你最近是不是又贪吃了？”
“喵。”
“你肯承认就好，晚上猫粮减半，你没有意见吧？”
“喵？”
“好，我就知道你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我们以后就愉快执行这个决策。”
“喵？！”
“你说你坚决拥护猫粮减半这个决策？艾萨拉，你越来越深明大义了啊，都知道为家里省钱了。”
“喵……”
艾萨拉最后只发出一道有气无力的喵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