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罗塞尔，向群星祈祷吧！
他是一个充满自信，甚至是自恋的人。
他自诩是这个时代的主角，他也确实成为引领整个时代发生变革的人。
他是骄傲与孤高，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灵魂，让他无法完全与这个世界融合在一起。
这样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样一副样子。
如果不是害怕堕落母神在他死后，通过他的躯体将污染由星空扩散到现实世界，他恐怕早已经选择了自我死亡。
可现实是，他只能一个人留在这座黑暗死寂的黑皇帝陵寝里面，独自抗衡着来自堕落母神的污染。
这种污染没有尽头，永远也不会停歇。
但今夜，一缕不属于这里的圣洁光芒照了进来，让他久违沐浴在阳光下。
静坐黑皇帝座椅上的罗塞尔，因净化力量对堕落母神的干预，让他短暂恢复片刻清醒。
他抬起一张布满眼睛的面孔，目光如血，却又蕴含点点清明，看向仍在不停散发圣洁光芒的群星容器。
真好，那就是他一直所渴求的太阳温暖。
他艰难用手臂撑着自己的下巴，身子微微前倾，用他最习惯的姿态，注视着那一轮给他带来片刻清醒的太阳。
他可以这样一直看到永远，永远……
可惜他的儿女此刻并不在这里，不然他的人生也算是又得到一个小圆满。
但他相信，他的女儿贝尔纳黛一定成长得极为出色，她将是神秘世界的大人物。
对于无法看见昔年的小棉袄成长起来，乃至看到她嫁人，他感到很遗憾。
但他想着，应该也没有人可以娶走他的女儿，那是比自己更为骄傲的贝尔纳黛啊。
他的次子博诺瓦，应该也过得很好，那是蒸汽亲口许诺的天使。
现在想想，对于博诺瓦来说，这应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他可以在蒸汽的庇护下无忧无虑成长。
只是在父母眼里，太过于理智的孩子总是没有会哭的孩子讨喜，甚至还会因此生出陌生的隔离感。
这就好比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进入他的孩子体内，用一种平等的话语与父母对话，不会撒娇，不会伤心哭泣，成熟理智。
算了，博诺瓦并不需要自己的担心。
他真正担心的孩子，是长子夏尔，他是自己早年间所生下的孩子，只继承自己很少的一部分非凡特性。
相比于贝尔纳黛与博诺瓦的天才，他更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各方面都很普通。
这样的性子与天赋，在神秘世界里面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严重缺乏保护自己的能力。
在这样扭曲与混乱的世界里面，偏执的人反而才能生活得更好。
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应该还活着吧？
罗塞尔只是遐思以往的事情，至于眼前的两道身影，他并没有搭理祂们的打算，哪怕其中一位让自己恢复短暂的清醒。
因为祂们身上都有着不属于这个现实世界的气息，有星空的味道。
应该是某两位外神旧日的化身吧，来到这里是想通过自己对付堕落母神？
对此，他并不抱有希望。
跟堕落母神纠缠这么久，他越发清楚堕落母神是什么层次的可怕存在，哪怕自己毁灭了，也对祂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尽管他真的很想冲到星空上，噼里啪啦狠揍堕落母神一顿。
“罗塞尔，恢复清醒了吗？”
群星容器见罗塞尔消停下来，且似是在追忆着什么，大概猜出他此刻的状态。
“我很想感谢你的帮助，可惜，你们来自于星空。”
罗塞尔缓缓开口，许久未曾开口与人交谈的他，说出来的话，嘶哑艰涩难听，像是一把破锣嗓子，还漏了风。
“给你一个尝试摆脱污染的机会。”
“呵，应该是加重污染吧，你们的力量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如果你愿意继续让堕落母神操纵你接下来的人生，你可以选择拒绝。”
罗塞尔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进行尝试。
当他允诺的时候，之前被压制的堕落母神力量又再度卷土重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强烈。
罗塞尔痛苦弯曲着身子，剧烈的疼痛从他身体里面不断涌出，属于绯红之月的光芒越发血红，逐渐抗拒着来自群星容器的净化。
“群星！”
罗塞尔再次抬头，满是眼睛的面部，像是一只千目怪，闪烁着猩红的光芒盯着群星容器。
“原初饥饿！”
面对堕落母神意识占据的罗塞尔，原初饥饿只是撇撇嘴道：“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一个个扣出来吃掉！”
以群星容器对原初饥饿的短暂了解，知道祂说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
“你们，走不出这座陵寝……”
堕落母神开口的时候，身后一道绯红之月的光芒从天空，直接穿透黑皇帝陵寝的遮掩，直接灌入罗塞尔身体里面。
本就充满裂缝的身体，又新添了好几道口子，体内那轮绯红之月正逐渐凝聚成型，并开始朝着满月状态变化着。
一旦到达满月，就意味着罗塞尔的意识被彻底磨灭，躯体将真正成为堕落母神干预现实世界的容器。
猩红光芒大盛，短暂压制群星容器浑身所散发的光芒，充斥着整座黑皇帝陵寝。
原本被原初饥饿一棒子砸碎的墓门入口，又重新合拢起来，整座黑皇帝陵寝宛如一张正在闭合的大嘴。
“你，你在担心，你也会……”
罗塞尔的意识又短暂苏醒，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堕落母神的意识重新占据着。
祂的身体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周围留存的黑皇帝惠规则与秩序，在祂力量的影响下，充斥着堕落、腐朽、死亡、凋零等气息。
与此同时，属于堕落母神的气息也在不断增强，真如同一位神灵复苏归来。
“我应该打不过祂，只能多咬祂几口。”
原初饥饿喊着话，直接挥动白色骨头棒子冲了上去。
祂对于自己的处境还是很看得开，这里毕竟是堕落母神的地盘，对方有着罗塞尔作为降临容器，远比祂这道分身来得强大。
群星容器脸上并没有一丝惧色，只是平静望着气势逐渐增强的堕落母神。
有时候战场的胜利，不一定要在正面取得。
……
支离破碎的大海上，贝尔纳黛及时驾驶着黎明号离开。
因为有群星容器吸引堕落母神所有的注意力，她才能与风暴教会那些人一起顺利撤走。
眼下，她已经看不见自己父亲陵寝所在的那座岛屿，更别说知晓岛屿上面发生什么事情。
船长室里面，贝尔纳黛只能远远隔着窗户注视着。
那里的海域依旧十分凶险，太多的死亡，太强大的污染，让那片海域暂时成为死亡之海。
“群星可没有那么容易认输，我想，在处理你父亲的事情上，祂会需要你的……”
灯神帮助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一片星空就在贝尔纳黛头顶划开绽放。
“群星，光芒永耀。”
这是贝尔纳黛最为虔诚的一次行礼。
“向你的父亲呼唤吧。”
群星淡漠声音传来，随即头顶星空显化出黑皇帝陵寝里面的情况。
尽管黑皇帝陵寝里面昏暗朦胧，贝尔纳黛还是第一眼就看到时隔这么多年的父亲。
面目全非的面孔，不断遭受污染的躯体，被堕落母神占据的意识。
贝尔纳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但她清楚明白，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而是需要全力唤醒自己父亲内心深处的人性。
通过人性来对抗堕落母神的污染侵蚀！
“您的贝尔纳黛已经长大了，这陌生的样子，是不是让您都无法认出来了？”
“可我还一直记得小时候您给我弄绘本，编教材，发明各种小游戏，时常陪伴着我玩耍。”
“还记得我小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是您一件一件设计出来的，可惜我长大后再也不能穿您设计的蛋糕裙……”
贝尔纳黛望着群星显化出来的那道黑影，双眼蕴含着无法描述的哀伤，却又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描述着，那压抑的痛苦与悲伤，就藏在每一个简单的单词里面。
与此同时，群星容器的头顶也划开一片璀璨星空，群星光芒闪耀着，仿佛要完全净化这座充斥着堕落的黑皇帝陵寝。
“群星！”
与原初饥饿战斗的罗塞尔抽离身形，转动一下脖子，微仰头望着那片灿烂星空，眼里有厌恶、凝重、不解，自己明明已经封锁住这个世界，为何群星的力量还能渗透进来。
难道眼前这一位并不是简单的群星化身？
“您的贝尔纳黛已经长大了，这陌生的样子，是不是让您都无法认出来了……”
灿烂星空画风陡然一变，属于贝尔纳黛的声音准确无误传到这里，传入罗塞尔的耳朵里面。
“贝尔纳黛！”
堕落母神控制着罗塞尔腾空而起，引动整座黑皇帝陵寝的力量，想要毁去这片星空，以免罗塞尔的意识在这个时候挣脱出来！
“啊！”
“我，还想，再听听，我女儿的声音啊！”
罗塞尔身子又直直掉了下来，脸上满是痛苦的挣扎，取而代之的是罗塞尔越来越强势的声音！
“混蛋！不要小瞧一个父亲的执念啊！”
见罗塞尔略带中二的意识短暂回归，群星容器手中一张时间归零符裹挟群星的力量，精准贴在罗塞尔身上。
“归零！”
一声归零，堕落母神的意识被强势剥离归零重启。
罗塞尔体内那轮绯红之月的光芒刹那间黯淡下去，并开始不断缩水，而原本属于罗塞尔被压制的意识不断苏醒。
这一刻，罗塞尔彻底掌控着自己的躯体。
“罗塞尔，向群星祈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