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低,牵牛牧羊。
春雨过后,牧草更加肥美了一些,牛羊不愿舍弃这美味,走得格外慢。
刘白涛和兄长两人管着零零散散的羊群,父亲在前面牵着几头牛。
牛崛起来也只有父亲可以驯服。
刘白涛驱赶着几只羊,不知道是因为体型瘦弱的缘故,这些羊都对他爱理不理。
青年时不时来回跑动帮着自己的弟弟,凝神境的修为傍身,这些事情还是非常轻松的。
刘白涛羡慕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兄长只要走过来羊就自己听话了,哪像他这样赶羊,吃力不讨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再往回看时草原已经被甩在身后了,临近城邦,路上则显得光秃秃的。
入夜时,为了照顾刘白涛,兄长会将他背着身后,刘白涛一开始很抗拒,但抵不住睡意的侵袭,便会缓缓睡去,他已经完全没有越地境的力量了。
青年赶着羊群,见父亲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子半休息半赶路说道大娃,爹知道你看上了那个妮子,只是那妮子家里比我们还困难,真要娶她?
你当初硬要去学东西,爹也阻止不了,现在你的境界确实见涨,但修行之事,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了。你这境界也只能在草原上混,出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子作为修士,见识自然是有。
青年沉默了一阵,当初去外面学艺,那个姑娘说会等他,他怎么能辜负?
我资质有限,长老们看不上我,所以识趣得回来了。想清楚了,只想平淡一辈子。
男子听到这话也不再多说,眼睛半睁半闭,安心赶路。
一个时辰后,男子休息的差不多了,也想得差不多了说道:如果我送你弟弟去那边,那边的老师会见吗?
青年看向父亲,一脸不解:我退出宗门,那边的老师已经不待见我了,但我可以联系一下好友,若是钱两到位可能会引荐。
只是弟弟年纪这么大了,已经过了修炼的年纪,怕是只能在山上老死了。
男子叹气道:这年头,最奢侈的东西就是老死啊。
刘白涛睡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却记下了两人的对话。
一日中午,父子三日结束了大半个月的行程,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城。
牛羊的通道在侧边!这个口子是给民众走的,去去去,去那边。一个侍卫一脸不屑,很是嫌弃。这些牛羊的味道熏得他鼻子疼。
男子走上前,一脸傻笑,塞了些东西给侍卫,侍卫两眼一闪,头扭向一边,没再管父子三人和这些牛羊。
刘白涛看到,那是像粉末一样的东西,不是钱币,自己好像认识,是叫星辰沙?
对于这段记忆他有些奇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接着他便有些昏昏沉沉了,父亲和大哥找到了收购牛羊的商贩,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便拿着些钱两来找自己了。
白涛啊,你哥哥以前是不在家住的,他去修炼了,这才能管理这么多牛羊,你若是想在草原上活下去,也得学着点。
为父帮你联系了几个师傅,你想一想要不要跟着学,首先一点肯定会吃苦,你明白吗?男子试探着,他担心这孩子不愿意吃苦,那这修炼肯定是进行不去的。
而且去了那地方,多数是看资质,他若是资质平平,一辈子就是个打杂跑腿的。
这小子带回去的时候年纪就大了,已经无法融入草原了,强行待在草原也是命途多舛啊。男子想着,也觉得媳妇的话有些道理,草原没这么安逸啊。
刘白涛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得点了点头,吃苦什么的早在娘亲去世后便习惯了。
一个小孩,能跟着两个青壮年走这么远的路,自然是能吃苦的。
青年看着自己的父亲跟弟弟对话,心中百味杂陈,突然多了一个弟弟,如今又要看着他离开,两人皆是生命中的过客罢了。不知不觉,他的境界松动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青年带着刘白涛去了一处小店,买些东西填肚子。男子则是循着记忆拐向了一处客栈。
男子敲了敲一座客栈的门。
一个猴样的男子探出脑袋:今天不开门。
男子说道:那就明天来。
说完,男子走向客栈的后院,里面的茶水都已经摆放整齐。
刘老弟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对,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一个残废没资格跟我称兄道弟了。豪爽的声音响起,话中却处处讥讽。
男子坐在后院的一个石凳上,也没觉得对方话中带刺。
给我的小儿子安排一个名额,送他去灭争学府。男子将茶一饮而尽说道,焰梵剑胚的下落就是报酬。
后院风起云涌,一道威压显现:焰梵剑胚?!好啊好啊,原来你当年受伤,居然得到了这等消息。没问题,焰梵剑胚的消息甚至可以送他去应天书院。
声音很是开心,甚至有些激动,已经等不及去禀报主人了。
一个曾经的跃天境,居然能得到焰梵剑胚的下落,看来也是个气运之子。可惜他的气运,明显担不起焰梵剑胚的名头。
几日后,一架气势恢宏的飞舟降临在这座小城。
城里城外,万众跪俯。
吾等来接刘白涛,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一声大喝响彻云霄,威势极大,蒸湖烹海。
这日,刘白涛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周围,无助弱小都无法形容他的神态,而其他跪俯的民众则是一脸羡艳。
唯有两人不跪,走得很是洒脱,飞舟上的修士也没有说什么,淡淡地看着父子两离去。
居然真的给了焰梵剑胚的下落,主上还真的找到了。这刘太白,真是有点东西,还是不动他为妙,谁知道会有什么底牌。一个客栈里的人捏着酒杯,右手微微颤抖,没有下令灭口。
这样来接你儿子,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至于日后那小娃娃会怎么样,大概也就在应天书院自身自灭吧。
光阴似水,百年瞬逝。
刘白涛在应天书院中摸爬滚打,终于从杂物管理者,晋升到了外门弟子。
一日外门弟子大比,终于绽放光彩,成为了内门候选子弟之一。
学府内的一位大帝透过因果看向了他:此子甚好,当学我道。将他带来见我吧。
不大的院落内,没有栽种什么植被,只有很普通的青草,看上去有点肥美。
那些杂役弟子并不认得这种草,只当是刘白涛的爱好。
刘白涛正在感悟剑法,听到了门外的报喜声:恭喜师兄得偿所愿,有长老看上你了。
他心神一震,眼睛中带着沧桑,一百多年了,终于崭露头角了吗?
大帝的院内,陈列简单,唯有一张巨石雕刻的棋盘瞩目。
吾名早已舍去,只留道号‘太上’。我醉心剑道和棋道,以棋入剑,以剑养棋。你有剑胚之资,我愿收你为不记名弟子,你可愿意?太上大帝缓缓道来,威压不显,像一个平易近人的老者。
我指点弟子十分随意,有兴趣便点拨,无兴趣便丢一边。你我无需有师徒因果,因此哪怕你日后与我刀剑相向,也不算欺师灭祖。
刘白涛恭敬道:弟子不敢。
今日,先教你棋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但终会有平静被打破之时。
刘白涛收到了一封家书,上面印着自己兄长的烙印。
兄长病重,最多还有一百年的时间。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第一封家书,也是他唯一的尘缘。
辞别恩师,领了一个学府的任务,他便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应天学府与自己的家乡间隔几个星域,妙游境的刘白涛赶路十分艰难,但好歹在八十年内赶回了。
他来到自己熟悉的草原,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自己几步便能跨过当年半个月的路程。
兄长的家族也已经占据了大半个草原了,依旧是放牧为生,但整个规模无比庞大,养殖也更加合理。
他来到镶着金边的刘府,想到当初的帐篷地,思绪万千。
妙游境的他避开了所有人,来到了兄长的密室中。
哥哥刘白涛叫的很是生疏。
枯坐在地上的男子睁开眼,看向来者,一时忘了言语,百年便已经比自己修为高了,当真资质无双啊。
你也看出来了,我一个借力境明明有2000年的寿命,现在却不行了。他苦笑道。
刘家因他而兴,也将因他而衰。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刘白涛问道,他看出来了附在兄长血肉中的死气,深入骨髓的力量,怕是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面前之人。
父亲死后,给我留了一张星图,我太贪心了想前往寻宝,结果在路上遭遇了星盗,重伤逃回后只能在这苟延残喘。老者叹息道,我一个借力境,确实是太贪心了,悔不当初啊。
老者继续说道:父亲当初送你进学府,用的只是其中的一点财富。还有很多东西他藏在各处,希望我日后去取,可以代他走到修行之巅。
父亲叫刘太白,乃是跃天境无敌的存在,可惜在争夺准帝之路上受伤,只得沦为凡人,我现在已经时日不多了,这张星图我便给你。
老者丢出一个手环,像是拼尽全力了。
刘白涛沉默得看着手环,他虽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却是他在这尘世唯一的眷恋。
需要我庇护刘家吗?他问道,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者笑道:你连我的大名叫什么都不知道,还庇护刘家?
算了算了,起起落落太累了,我只希望自己的后人能平静的老死。
老者无奈,家族发展得太快了,族内腐败也多得离谱,他想管也不方便,毕竟才隔了三四代,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富贵也不过过眼云烟,我也想看看修行路上的风景啊。
欲与天公试比高,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了。弟弟啊,你若是觉得看不到,便回家吧,修行老者滔滔不绝,他憋了大半辈子的话想说给弟弟听。
刘白涛站在那认真的听完,看着老者的气息慢慢衰弱。
你走吧,我这老骨头快散架了,我可不想让你看到我咽气的样子。兄长挥挥手,闭上了双眼。
刘白涛叹一口气,深深一拜,几步跨出便到了星辰外。
没去管此时的刘府,哭天抢地。
尘缘
你不就是讨厌自己的名字吗?刘大白,父亲取名字也确实草率了一点。
站在星空外的他缓缓睁眼。
草原再次出现,几个妇人在唠着家常,一个穿着丰满的妇人看上去很在意自己。
第四层,居然这么刘白涛眼角泛起泪花,居然是幻境,幸好是幻境,可惜是幻境。
他没有再去看那草原,转身步入第五层。
第五层,一把把兵器陈列在地上,很随意的摆放着。
唯有一把剑,当刘白涛看到时一脸震撼。
剑上刻着焰梵二字。
这怎么可能!这个秘境不是刚刚现世吗?!这把剑不是在那位神秘人手中吗?刘白涛失声。这太诡异了,这把剑给了他无数的震撼。
父亲和兄长的前半生都是因为这把剑!
没有犹豫,他拿起了焰梵剑胚,步入第六层。
第六层,一道星光坠落在他身前。
星光中发出冰冷的声音:你可以问一个问题,仅有一次机会。
刘白涛的情绪还没稳定下来,脱口而出:这焰梵剑胚是不是真的?!
冰冷的声音无情道:是。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轰鸣声中,刘白涛被挪移出了此地,向四周张望,那气势恢宏的大殿已经在他身后。
他看向不远处的屋子,看上去很是简单,但纯料通透,是上好的乾颛古玉,一些大族的修炼室就用的这种古玉。
那里会有答案吗?他心中忐忑,迫切得想得到真相。
屋子的大门缓缓开启,雾气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