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奥费雷思公爵夫人再次用手中的扇子指了指理贝尔面前的红茶,示意他不要客气。然后她以极为悠扬婉转的声音说:您所说的事情,小女子自然是了解一二的,自然不与您隐瞒。这位赛斯瓦斯骑士,最近是不是与一些不太好的人有过一些不是很合适的交往呢。
理贝尔端起茶杯,凑到自己口鼻之前稍稍闻了闻气味,还没有品尝。他说:没错,是和我之前的某位同行过从甚密。
公爵夫人打开丝织的蕾丝扇,稍稍挡在自己下半张脸前,发出轻快的笑声,毫无歉意但异常悦耳地说:实在抱歉,小女子没有将您说成‘那种人’的意思。
理贝尔稍稍抿下一口红茶,才从容地回答说:我自然不可能有责怪您的意思,亲爱的公爵夫人。您对赛斯瓦斯骑士,以及拉提夏城的本地贵族,自然要比我这个外乡人熟悉。
公爵夫人姿势摇曳地摇了摇头,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同样先闻了闻气味,说道:再怎么恭维小女子,小女子也不会给您额外的优待哦。
这位极为精明的夫人似乎在与理贝尔打着太极,理贝尔只能率先拿出一些诚意:这不是恭维,是对您从内心深处掩饰不住的赞美,亲爱的公爵夫人。感谢您的关照,我在另一边的工作已经完成,随时可以供您调遣。
理贝尔所说的是已经被完全正规化的莱昂内尔家族的走私贸易。公爵夫人稍稍挑起粉黛,为理贝尔的懂事感到欣喜:还不够,我亲爱的理贝尔。您现在的手下,能负担多少运力呢?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质疑。理贝尔掌握的地盘完全来自克洛莱昂内尔的遗产,分布在拉提夏城以及拉提夏境内一些不是很大的城市。拉提夏境内最大的两个空港城市,拥有最大运力的罗娜索恩与马尔塞利斯,目前还在格罗尼兹的控制之下。
公爵夫人的言外之意,可能是希望理贝尔整合现在属于格罗尼兹家族麾下的那些资源,也可能是指示理贝尔直接侵吞这个由卡里斯马人组成的家族。这样,理贝尔和支持着他的这位夫人才能得到足以影响卡尔德战局的运输能力,还不需要被市场监管,被外交谴责。
理贝尔心领神会,回答说:为了达成您的愿望,我和我的麾下,自然会竭尽所能。
公爵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真让小女子期待与您真正合作的那一天呢!
得到了理贝尔的许诺,公爵夫人也没有继续用讳莫如深的话语来搪塞前者,她像是聊起家常一般说:至于您的困扰,小女子也是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位弱女子,与骑士这般威武雄壮的男子不敢过从甚密。小女子只能参加一些淑女参与的茶会,与那些漂亮的王公小姐贵族夫人们多些谈话。
她的语气舒缓,她的语调顿挫,像是初恋的少女,带着羞涩与克制,与心上人聊起自己的事情,希望对方也能感兴趣。
这种伎俩她不知对多少人用过,如此熟练。但即便清楚地知道对方是装模作样,是搔首弄姿,是玩弄人心,理贝尔和装扮成理贝尔的周培毅,都有些难以招架。
公爵夫人接着说:所以呢,小女子对赛斯瓦斯骑士并不了解,但多多少少听说过他的夫人,来自塞恩家族的淑女骑士夫人拉提夏的玫瑰,玛格丽特女士。她是一位无论学识还是美貌都可以称为上上乘的美人,虽然没能亲眼在舞会上一睹她的芳华,但也能从那些与玛格丽特女士同龄的贵族夫人口中稍作了解。不得不说,女人的嫉妒心啊!过去十多年了,那些女人还在嫉妒着玛格丽特。
足够了。理贝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能得到您的指点,实在是无比荣幸,亲爱的公爵夫人。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公爵夫人没有挽留,也没有如同一般礼仪那样伸出手允许对方亲吻,依然坐在椅子上,保持着优雅而风情的坐姿,与理贝尔告别。
‘猫屋’的报告。
回到了地下市场的周培毅,从科尔黛斯手中接过了来自猫屋的背景调查。他稍稍瞟了一眼,看到了科尔黛斯黑色内衬白色装饰的女仆长裙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清理掉的猫毛,不由得问道:玩得开心吗?
科尔黛斯正是为了能合理合法地与经过严格社会化训练的猫猫玩耍,才接下了作为理贝尔与猫屋的中间人的工作。她毫不掩饰地点点头:很爽。
周培毅翻了翻报告,纸质的报告虽然能承载的信息不多,但更容易被销毁,也不容易被追踪来源。上面的文字与图片,是得到理贝尔委托的猫屋,对赛斯瓦斯祖宅中所有人进行的背景调查。
其中主要的内容,都集中在了那位玛格丽特赛斯瓦斯夫人。而周培毅的另一个怀疑对象,赛斯瓦斯家的骑士学徒,并没有占据多少篇幅。
师姐你已经看过了吗?周培毅一边看一边问道。
科尔黛斯干脆利落地答道:那肯定没有,我当时比较忙。不过猫屋那个声音提醒你,由我代为转达,他们希望你不要过多参与这件事,但最好也不要置身事外。
周培毅叹口气:看来猫屋的人知道这一切的真相,至少是已经触及到了深处。但偏要当个谜语人,什么话都不好好说。
那位风情万种的公爵夫人没有给你想要的答案吗?科尔黛斯冷冰冰地讽刺说。
周培毅又叹了一口气:那位公爵夫人一心只想着利用我,所有的优待与魅惑都不过是希望我能成为任她摆布的傀儡。不过她也提醒我,要注意赛斯瓦斯夫人。
那你觉得是赛斯瓦斯夫人所为吗?
周培毅放下报告,答道:我不知道圣物为什么出问题,也不知道圣物出问题是不是与这位赛斯瓦斯夫人有关。但是,现在的情报可以初步判断,圣物出现问题之后,拉提夏皇室的突然邀请,可能与这位夫人有些关系。
难道她想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吗?科尔黛斯极为不屑地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