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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 反客为主1
    伊莎贝尔公主在理贝尔宅的恢复情况非常好,其间为了安抚多少还留存了一点点责任心的拉提夏皇家卫士们,她甚至可以出门与他们稍稍见过一面。而为了避嫌,周培毅在刚刚恢复了一些之后,就与科尔黛斯一起前往了东伊洛波。

    潘诺亚的科苏特还没有被验证身份,周培毅没有贸然前往潘诺亚,他选择了东伊洛波诸多王国中更偏向中立罗曼尼大公国落脚。这座大公国名义上独立,实际上一直在卡里斯马、卡尔德与阿斯特里奥之间艰难地保持着平衡。这里物产丰富但工业落后,和潘诺亚一样,以出口加工后的矿物为主要经济来源。

    在罗曼尼大公国首府贝尔德的高级餐厅里,并没有穿着女仆制服的科尔黛斯非常熟练地完成零餐,将鎏金的高级播交还给身材高挑、体态优雅如同芭蕾舞演员一般的服务员手中,坐回到周培毅对面的座位上。

    “一位公主的好意,让你这么害怕吗?”

    周培毅抬起眼睛,看着师姐并不像是开玩笑挖苦自己的模样,无奈地回答:“我并没有什么应对殿下的余裕。这些事情真的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科尔黛斯捧起餐厅的石质水杯,喝下一点点餐厅提供的淡果汁,润了润唇,平静地:“非常容易。就算是拜伦那种不经世事的姑娘,也看得出来殿下很早就对你倾心了。你是不愿意承认,还是真的看不出来?”

    “既不愿意承认,也不敢确认自己能看出来。”周培毅叹口气,将一点点随身携带的卡里斯马烈酒倒进盛放果汁的杯子里,稍作搅拌,“我现在大概可以理解那些终日借酒消愁的人了。面对现实中无法解决的问题,麻痹自己是一种逃避的自我保护。”

    科尔黛斯看了看他饮用的酒量,嘲笑:“这一丁点是想让婴儿微醺吗?你在格罗尼兹那里的时候不是挺能喝的吗?”

    “那个时候用能力解决了酒精在体内的吸收罢了。”周培毅扫胸放下酒杯。他也不会真的借酒消愁,他非常需要让大脑保持冷静清晰,这一点点酒精,只不过是他希望帮助自己在晚上有个还可以的睡眠。

    科尔黛斯摇了摇头:“她是帝国的公主,还是拉提夏这种王国的正牌公主。只要她想,她希望,以你的身份,哪怕是在公主成婚之后,都可以被强行变成公主豢养的白脸。你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对于这种等级的皇族来,一文不值。”

    “我知道她可以那么做,她尊重我作为一位饶独立人格,我希望给她相同的尊重。”

    “所以你已经拒绝过她了吗?”科尔黛斯问。

    “是啊,我暗示地拒绝了一次,明确拒绝过一次,她都并没有什么放弃的心思。”周培毅苦笑道,“我也没想到,我人生最难以应对的一件事情,是一个女孩子的好意。”

    “是你自己心里有事吧?”科尔黛斯无情地揭穿了他,“你是不是对她有所愧疚,才会这么折磨自己?她如果是单纯的喜欢你,还没有延伸变化为爱情甚至更加深入的关系,你不应该这么扭捏吧?”

    “你得对,师姐,我应该是因为愧疚,有些面对不了她。”周培毅再次叹口气,“来东伊洛波,我想解决这个困扰。”

    科尔黛斯没有多问。很快,服务员回到了这间包厢,用高挑的双腿踩着漂亮的黑色高跟鞋,像舞蹈演员一般的身材也像走在平衡木上一般巧妙地维持着平衡。她端着黑色木质的餐盘,上面摆放着一盘又一盘连汤带水的菜品,而她优雅的步伐让这些菜品如同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

    服务员将菜品按照座位分成两份,一件一件摆放到餐桌上,然后从自己的胸前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巧的信封,交给周培毅,用不太熟练的通用语道:“先生,这是一位本地的绅士留给您的,希望您能收下。”

    周培毅点头,等到服务员离开包厢,才打开了信封。

    “你已经这么有名了吗?”科尔黛斯一边按照最佳的赏味顺序为周培毅整理好他面前的菜品,一边问。

    周培毅看着信封上的内容,解释:“来之前我委托在卢波的莱昂内尔家族人员代替我向本地的地下家族递交了一份拜访的信函。我要告诉他们我来这里是为了私事,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意。看上去,他们似乎希望我能给他们一点发财的门路。”

    科尔黛斯点点头,率先品尝起了罗曼尼大公国特产的牛肉清汤。这种汤品不像拉提夏本地的烹饪,不会添加非常多昂贵的香料,而是非常突出牛肉的本味,配合本地农产精选的牛肉,口味颇佳。

    心满意足地喝下这一口带着科尔黛斯童年回忆的清汤后,她坐直身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边,道:“你打算怎么利用本地洒查你的刺客?”

    周培毅把信件递过去,道:“我们阿斯特里奥的朋友已经确认,阿斯特里奥的王室高层并没有参与刺杀,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这场刺杀的发生。排除了最有可能仿制潘诺亚券药的一方,事情就很简单了。”

    “潘诺亚人和罗曼尼人向来不合,因为罗曼尼人曾经被潘诺亚奴役统治过。”科尔黛斯看完了信件上本地帮会的晚餐邀请,“最了解对方的往往是仇敌,所以你想利用他们调查这枚子弹吗?”

    周培毅摇摇头:“不,如果是潘诺亚人做了这枚子弹,那一切也太简单了。这是唯一有可能留下的证物,几乎完全决定了全部的调查走向。如果调查这一切的是拉提夏人,处于外交考虑,不管是潘诺亚人还是罗曼尼人都会想尽办法给对方泼脏水,这件事情就会变成糊涂账,最后全部算到卡尔德人头上。我个人来调查,最大的优势就是不需要考虑什么外交影响。而我最怀疑的不是潘诺亚人,不是卡尔德人,当然也不是阿斯特里奥人。”

    “你最怀疑的是罗曼尼人和拉提夏人?”

    科尔黛斯不仅跟上了周培毅的思路,也理清了他思路的背后逻辑。明面上,刺杀公主殿下最大的受益者一定是阿斯特里奥,怀疑也会落到阿斯特里奥与它们相关的东伊洛波公国身上。然而周培毅非常清楚,这枚子弹不管击中自己,还是击杀伊莎贝尔,有一个人是一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这也是他内疚的来源。

    “这枚子弹,哪怕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射向我的,我也一定要按照百分百的威胁来应对他。”周培毅抬起头,脸上的肃杀之气,像极了那个月夜面对克洛莱昂内尔的他。

    年轻人,准备放下一切戒备,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