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高务观并不觉得这个目标很遥远。
西域本身就是第一个地理概念,从来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战乱舞台。
即使是如今的西域霸主瓦剌人,也不可能和中原王朝一样,控制整个丝绸之路上的所有地区。
在唐代的时候,留守酒泉的归义军,就靠着一座城市控制了西域很久。
如今五原城还有东南背后支持,还拥有更厉害的科技和更强大的武器,高务观相信一定能够打通西域,建立新的路上丝绸之路。
甚至高务观还有一个想法,他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
如果能够建造一条铁路,连通整个草原,串联西域所有的王国,直接将货物运送到中亚。
那帝国的西部边疆,只需要一座城市就能完全控制,草原将会永远的成为中原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威胁中原王朝的统治。
路还是要一步步走,高务观抵达五原城后,立刻开始实践自己的后勤学说。
高务观认为,现代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比拼的不再是一场战役的成败,而是谁能够拥有更好的后勤,更强大的动员能力,谁能将士兵和武器弹药送到前线。
高务观认为,后勤是一场战争的决定性因素。
在湖广,熊况正在给临时搭建的校舍中,给新筹建的第二军校的学员们上课。
设在武昌的第二军校,培养的是陆军基层的军官。
如今校舍还没有盖好,但是武昌这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弄了一排临时的房屋,开始招收第一批的学员。
没办法,如今整个东南实在是太缺乏军官了。
在临时课堂上,熊况正在讲课。
“进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唯有进攻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如今东南内部,已经出现了一种军事上的防守学说。
所谓防守学说,并不是说不主动出击,而是认为防御是比进攻收益更大的战争方式。
执行防御学说最好的部队,就是徐州的第五旅。
第五旅用一个旅的兵力,在棱堡、堑壕、铁丝网和火车,建立了稳固的徐州防线,多次击败了明廷几倍于第五旅兵力的进攻。
明军花费再多的兵力,也很难突破徐州防线,而且每一次明廷进攻,都会付出比东南更大的损失。
可以说是第五旅一个旅,就牵制了山东的三镇新军和明廷河南新军。
防御学说的军官们,认为在这个火炮和火枪的时代,进攻是非常不划算的。
东南只需要将堑壕和棱堡推到山东,推到济州城下,就能够击败敌人。
战争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引导敌人进攻自己的阵地,而不是主动去进攻别人防守好的阵地。
不得不说,防御学说在东南军方内部,已经变得越来越有市场。
这种学说有市场,自然是正常的。
谁也不想要在战场上,冒着敌人的火炮和火枪冲锋,谁不愿意在工事完备的堑壕和棱堡中,等待敌人上来送死,只要扣动扳机和发射火炮,就能取得胜利呢?
甚至在南京军事学院内部,毕业前往徐州,已经成为了军校毕业生们挤破头的选择。
不需要野外艰苦行军,不需要在热带雨林中作战,不需要在平原上冲锋。
连行军都可以乘坐火车,就可以迅速完成换防,这样的日子谁不愿意呢?
对于这种防御学说,熊况是嗤之以鼻的。
在他看来,光靠着防守就能消灭敌人吗?
将棱堡修到山东,难道还要修到京师吗?
这种防御学说,完全是放弃了东南的武器装备优势,放任明廷追赶东南的军事优势。
熊况提出一种和防御学说完全相对的进攻学说。
熊况对着手下的学员说道: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在敌人组织起来之前击溃敌人,就是最好的防御!”
“但是进攻也不是无脑的冲击敌人的阵地,更不是冲向敌人的火炮和火枪去送死。”
“打仗需要的是这个!”
熊况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进攻是最需要思考的战争行为,比起死板的防守,进攻需要思考战场的各种情况,并且制定和战场局势完全不同的战术。”
“总之,防御是懒惰的作战,防御只需要按照操典,照本宣科的建造防御工事,然后躲在堑壕中和对方对射就行了。”
“但是进攻是需要动脑子的,需要通过脑力和意志取得胜利。”
熊况开始介绍他用骑兵击溃了汉阳明军的例子,熊况讲解的很详细,将双方情报上的博弈,到临阵布局,到最后的战术,都进行了详细的解析。
手下的学员们如痴如醉,作为年青一代中最优秀的指挥官,熊况对于战争的思考,是东南军方内部最前沿的思想。
而选择加入骑兵独立团的军官,往往也都是崇尚冲锋和进攻的信徒,他们对于熊况这套进攻学说很喜欢,用独立团的名言,“宁可在马背上冲锋战死,不愿意在堑壕中窝囊的活。”
熊况讲解完毕,接着说道:
“进攻,不是让手下的士兵送死,相反,在进攻中士兵是比防御时更重要的资源。”
众人有些不解。
熊况说道:“在防御的时候,士兵只是一个数字,阵地只要有后勤补给,无论多少士兵都是可以消耗的。”
“在防御中,指挥官们在意的不是士兵的伤亡,不是消耗的补给,他们在意的是什么?”
军官们面面相觑,他们回答不上来。
熊况说道:“是战线!”
“在防御学说的信奉者中,防线,防御工事,是比士兵更珍贵的东西。”
众人纷纷点头,如今防御学说在军校中很流行,几乎所有军官都接触过防御学说,他们理解的点头。
熊况说的没错,防御学说最重要的是防御,而防御最重要的就是堑壕和棱堡,是防线。
相比之下,士兵不过是防线中的耗材。
熊况继续说道:“防御学说的军官们,需要思考的不是士兵,而是后勤、装备、防线,我当然不是在道德层次上批判他们,甚至我也认为他们的做法没错,这是防御学说的战争性质决定的。”
“但是,战争是人打的。”
“没有人,火炮不会自己发射,没有人,火枪不会自己射击。”
“人才是决定战争的决定性因素,只有人才能赢得战争。”
“所以在进攻中,人是最重要的。”
众人纷纷鼓掌,熊况继续说道:
“作为一个进攻的指挥官,你们需要精确的计算每个作战方向需要的人力,需要精确的计算敌人的火力,计算敌人薄弱的地方,计算好一切,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人,也就是士兵,是你们最宝贵的资产,没有一个士兵是可以随意牺牲的。”
“送死,不会让我们取得胜利。”
熊况说完之后,讲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等到熊况讲完课之后,一个参谋已经在教室门口等他。
“旅长也要见我?”
旅长自然是林德阳了。
熊况跟着参谋,来到了武昌城外的旅指挥部。
按照东南的军令条例,除了进城作战之外,军方只能在城外建立营地。
就算是旅指挥部也不能设在城内,所以在卸下了民政职位之后,林德阳将民政移交给文官后,就搬到了城外的指挥部来。
熊况见到林德阳的时候,他正在看着地图。
“旅长!”
“进来。”
熊况进来后,林德阳看着地图说道:“在军校讲课过瘾吗?要不是我和大都督打报告,把伱导入第二军校?以你的资历,做个教导主任问题不大。”
熊况大惊失色道:“别啊,旅长,我要是去教书,那我干爹要骂死我。”
熊狂的干爹是熊五,对于熊况放弃情报工作,去参军打仗,熊五已经颇有怨言了。
如果熊况再脱下军装,去成为一名军校教官,恐怕熊五要上门拆了他。
林德阳收起玩笑说道:“你知道我喊你来干嘛吧?”
熊况立刻说道:“我知道!旅长,要打仗了!”
林德阳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你也不光上课啊,是的,要打仗了。”
“以下都是大都督府的绝命军令,如果情报泄露,我们所有人都要接受宪兵处的调查,你明白了吗?”
“明白!”
林德阳说道:“大都督的军令,要我们拿出一个方略来,是先入关中进攻陕西,还是西进四川,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