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客的一席话,让殇沫陷入了沉思。
显然,这句话也是没有大概轮廓的,只是话中渗着悲情,更展尽了一个人的孤独。
“让他不再受伤的原因,还有一个,这也和一个女人有关,且是一个要比他大上很多岁的女人。”
殇沫缓缓抬眼,逐渐定神道:“我大概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女人。”
秦楼客“噢”道:“门主,你这数月中都从未走出过‘海棠如旧阁’,也能知道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人是城中一酒楼的掌柜,而这个女子的名字,也正是她经营的酒楼的名字——‘怜月阁’。”
秦楼客点了点头,“看来,门主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他迟疑了片刻,又道:“起初,我以为阿棠兄弟会给予这个女人一些帮助,至少,会给这个女人很多银两,可,他并没有...”
殇沫缓叹了一声,“他还恨着这个女人...”
“一开始我也这样想,但...”秦楼客摇着头,“但,我却忽略了一点,通常一个男子想要赢,都会亲力亲为、完全靠自己去赢下所有;只有女人想要赢时,才会寻找依靠与捷径,这也是女人潜藏在心底的意识。”
殇沫默然了片刻,道:“或许,阿棠已经察觉出他早已不再恨那个女人了...”
“是的,”秦楼客说,“不过,他接下来的举动,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
“你口中匪夷所思的举动,也正是他开始改变外在的原因?”殇沫缓缓地说,“而,他的这些改变,还是和那个女人脱离不了关系...”
秦楼客逐渐皱眉道:“这中间发生过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朝中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曾去过那个女人的酒楼中,纪纲并不是去吃饭的,也不像是过去找茬的,只是盛气凌人的对着那个女人说了一些话,且最后一句,还是托着那个女人的下巴说的。”
他继续说:“第二件事,便是阿棠在‘绣芙蓉’中连番几次去试图接触一个人,这个人后来我找府内的门人查过,是胡广府上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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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沫,诧异道:“胡广?多次去武当请张三丰下山面圣的那个胡广?”
“是的,他也是永乐九年八月主持应天府乡试的主考官,并在同年十月,主持修复《明太宗实录》。”
“阿棠接近他府上的管家,所谓何事?秦大哥,你查到了吗?”
“没有,但,我们的阿棠兄弟却被胡广的管家,骂走了很多次,而,我们在‘绣芙蓉’的歌姬也只是说,阿棠想要通过这位管家,和胡广见上一面。”
“阿棠始终是一个江湖人士,一个江湖人又怎么懂得朝廷重臣府上的管家,喜欢什么呢?更不会懂得投其所好了...”
“不过,我倒是查出了阿棠和城中那个开着‘怜月阁’酒楼的女人的关系。”
“那是阿棠的母亲,且是生母。”
秦楼客,大吃一惊地看着殇沫,“想必,在门主没有进入‘海棠如旧阁’前,便就知道那个女人是阿棠兄弟的母亲了?”
殇沫缓缓点头,“是的,这也只是一段阿棠不愿提起的往事罢了。”
“这也说不通啊,纪纲去找他母亲的时候,虽没有闹出太大动静,但,托着他母亲下巴说话的神情,也是不难看出有羞辱的成分存在的...当时,也没见阿棠兄弟有什么反应啊...”
“你之所以觉得说不通,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们的过去,而,我说的‘他们’也不单单是指:阿棠和江怜月,还有纪纲和江怜月...”殇沫,说,“不过,这也不足以成为阿棠质变的原因,穿惯粗布衣的人,又是如何去接受锦衣华服的约束的...”
秦楼客,说:“这就要从另一个‘绣芙蓉’的常客说起了,这位常客并没有什么特别,也只是城中商贾家的公子,但,他却有一张口无遮拦的嘴,还喜欢赏人银两,在他的嘴下,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想来这也和他的名字相应景,他叫牛盛,恐怕也是更胜过了所有喜欢吹牛皮的人了...”
“但,这个牛盛,却和胡广府上的管家很熟悉,对吗?”
“是的,门主。这世上的人,谁又能不和白花花的银子熟悉呢?胡广的管家,也只是看中牛盛手上的银子,想在‘绣芙蓉’里吃几顿白食罢了。”
殇沫,思索了片刻,“阿棠之所以注重起了着装和外在,也是这位叫牛盛的人,言行身教的吧?”
秦楼客,笑了笑,“无非就是懂得了如何去花银子,要知道在这个世上很多很会赚银子的人,是并不懂得如何去花银子的。不过,阿棠兄弟在牛盛的指点下,也的确和胡广的管家成为了朋友。”
殇沫,疑惑着,“可,胡广府上的管家,又能帮到阿棠什么呢?就算是阿棠通过管家见到了胡广,也只是多认识一个所谓的朋友罢了,并不能得到任何实际的帮助。”
秦楼客,又一次皱眉道:“这一点,我也很是不解,阿棠兄弟到底见没见到胡广,我不知道...但是,阿棠最近和一位宫中的公公走得很近。”
“公公?”殇沫赫然道:“一个太监?”
“是的,一个叫三宝的太监。”
殇沫勐然一怔,“三宝太监,不就是郑和吗?”
秦楼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此三宝太监,并不是彼三宝太监,这个叫三宝的太监,全名叫做:马三宝。他名中的“宝”字,也与郑和大人的“三保太监”中的“保”字是截然不同的。”
殇沫,思索道:“凡事一旦和太监扯上关系,就必然会牵连到皇家大事中...”
秦楼客沉默了片刻,咬了一下嘴唇,说:“门主,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阿棠可能是在寻找对付纪纲的方法...而,他若想通过这个叫马三宝的太监去对付纪纲,想必也是需要花很多银子的。”
“所以,你今日才会来到阿棠的房中,也是想看一看这满屋的银锭子,还在不在?”
“是的,这么多银锭子的由来,虽说阿棠兄弟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但,也是别人心甘情愿给他的,他要去拿这些银子做什么,也自是理所应当...可是,我多少还是有些生怕,万一阿棠真要对纪纲下手,只要出现一个微小的披露,就有可能连累到整个故府。”
殇沫,一愣道:“不光彩的手段?来挑战故府的人,每人要先上交二十两银子,明码标价的,怎么不光彩了?”
秦楼客,迫不及待道:“门主,你有所不知,每人先交二十两银子,的确是定好了的,但是,我一开始也说过了,阿棠兄弟之所以不再受伤了,也和一个女人有关....”
他突然“哎”了一声,接着道:“这要怎么说呢?最开始,我真觉得他要这么多银子,就是为了要给他娘江怜月,毕竟江怜月的酒楼没有什么生意,可,现在我才知道,他要这么多银子,可能只是为了对付纪纲...”
“至于,这么多银两的由来,也绝不可能是前来挑战故府的人,每人上交二十两就可以积累到的,而是阿棠兄弟换了一种规则,就是交不上二十两银子的人,可以从有二十两银子的人手中夺来,而,夺来的方式,就是相互较量一场。”
他继续道:“一开始,无论有多少人比斗较量,都始终是那二十两的挑战费用,可,到了最后,这较量也成了一场能够扬名立万的赌局了...”
殇沫越听越湖涂了,怎么就成了一场赌局了呢?
且,还是一场可以扬名立万的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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