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沫赶到安东县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雨过天晴后,风高气爽,鸟鸣环绕。
地上不再有血迹,取而代之的是浅褐色的土壤。
大批锦衣卫也在搬抬着梁木和树干,他们不休止的来回,预兆着必有一座大建筑将要横空出世。
连水阁院不再是无人问津之处,且还挂上了偌大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芙蓉居”三个大字。
这字迹,殇沫熟悉,乃是师父郭明轩的手笔。
他也在连水阁院外,便就听到了师父的朗笑声。
“我没想到若锦的功力如此厉害,如果不是这一次遇到黑羽骑啊,还真没机会见到呢。”
“见到了又如何?你真以为我当年把功力都传给韵锦后,就成了无用之人了?”
“怎会,怎会...我只是感叹,你我相见仿佛在昨日,种种情景历历在目。可是啊...你现下施展的武功啊,却和当年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人总是会变的,谁人能逃过岁月的流逝呢?只要我们到了最后,还能在一起,还能再相聚便好...”
“是啊...”郭明轩顿了顿,也转化了语气,“溶月啊,你是没见若锦施展功力时的那威风劲,把那李彬逼得是寸步难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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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锦,忙道:“别听你爹乱说,若不是你爹用手指划出剑气,炸裂开了黑羽骑的冲杀,外面的锦衣卫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呢。”
郭明轩大笑,“你也不差啊,那李彬可是我们大明的名将,那也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你在他面前可是丝毫不惧啊。”
久久未曾言语的冷溶月,突然道:“韵锦阿姐走了吗?她是不喜欢雨浓吗?”
她的言语低沉,且覆满着羞愧,就好似做错事的孩子,虽没说出错在何处,却也处处透着伤怀。
郭明轩,忙道:“韵锦怎么会不喜欢雨浓呢?雨浓是你和殇沫的孩子,韵锦见到雨浓自然也是欢喜得很。不过,我们收到‘江月门’遭受洗劫的消息,‘暗之影’传来的信笺中也点明了是邢云飞所为,她只是去追邢云飞去了。”
阁外的殇沫听到冷溶月为他产下了孩子,且名为雨浓后,就再也站不住了,他立即冲进了阁内,又勐然驻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但,他的眸光却久久地落在了一个女婴的身上。
刚出生的婴儿是没什么秀丽端庄可言的,只是皱巴巴的额头下,闪动着一双黑熘熘的大眼睛,那双纯净之极的眼睛也逐渐看向殇沫,片刻后,女婴居然笑了起来。
“咯~咯~”笑声清脆而甜蜜,她好似认得自己的父亲,也期待着与父亲的相见。
“殇沫,你来了。”郭明轩招手,示意殇沫靠近,“你快过来看看你的女儿,你看看她长得多像溶月啊,特别是这双熘圆熘圆的大眼睛。”
殇沫一步步地靠近着自己的女儿,女儿现下也在师母柳若锦的怀中,他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怎样的话。
当冷溶月一年前突然离去的真相浮出水面后,他虽在第一时间明白了所有,但他也立即知晓了冷溶月那般做的用意。
——说到底,溶月还是没办法去面对韵锦,在两姐妹对待殇沫的感情上,她不但捷足先登,且还为殇沫诞下了一女。
——或许,这也正是柳韵锦离去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洗劫‘江月门’之人是她的大师兄邢云飞,而是因为她根本无法面对这一结果。
他轻抚着自己女儿的头发,这头发摸起来绒绒的,像极了鹅毛,女儿在对他笑着,他也对着女儿笑着。
然,他那双不争气的眸子,终是瞥向了冷溶月,这时的冷溶月已低沉了脸颊,轻咬着下唇,一副不知所措且万般羞愧的样子。
——其实,溶月没有错。感情这种事,谁会有错吗?都是由心而发,不能自己。
他懂得冷溶月心中的愧疚,但他也知道冷溶月绝不会后悔当日的行径。
郭明轩好似看出了点什么,他下意识地长“哦”了一声,“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定居了,这里不但有梅兰竹菊四剑,还有小莲她们照料....对了,门外还有八千锦衣卫,只不过他们原本是有三万余人的,一场大战后,就只剩下八千人了...”
他的后半句带着勉强的笑意,他知道三万余人变成八千人是一种怎样悲惨的结局,这已不单单是凄凉可以形容的,剩下的这八千锦衣卫简直就是从地狱中挣扎出来的幸存者,且是得到上天垂怜的幸运者。
“李彬不会无缘无故撤兵的,在没有得到朱棣的旨意之前,就算他战死、全军覆没,也绝不会撤兵,”殇沫迟疑了片刻,接着说:“看来,朱棣已然下旨赦免了溶月,这应该是太子朱高炽的原因,我觉得...我觉得...”
他的言语,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我觉得有你们在此照看溶月就好,我还是去找下韵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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