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神奇的便是感情。
其中,亲情与爱情最为玄妙。
相传,古时有一位叫虞桑?的妇人,与子行至山谷处,突遭玄石掉落。
石黑且千斤重,滚落中压倒其子,覆于双腿之上。
虞桑?惊恐,即刻抬石救子,从而远离。
回家后,将此事告与夫,夫感疑:汝岂能托起玄石也?
虞桑?怔目失神,甚感不对,于是又回深谷,再抬玄石,百试不可动分毫。
至此存疑,流传千年,而不得解也。
冷溶月从此故事中得到启示,故上演了一出劫持晚晴的戏码。
在她看来,顾暖雨既非中毒,便就能站起,只是需要从心理上去激发欲望。
晚晴便就是顾暖雨的欲望,爱之深关之切,或许晚晴能成为顾暖雨的灵药。
事实证明,冷溶月赌对了。
但,顾暖雨虽能在尚不察觉下出现在晚晴面前,却还不足以恢复如初。
不过,有了这次铺垫,行走如常也只是时间问题。
“行了,你也别在地上了,说说这里的情况吧,”冷溶月并没有解释什么,就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段时间,关尘可一直都在‘极乐阁’中?”
顾暖雨在晚晴的搀扶下,吃力站起,“虽然我无法走动,但我的听觉还在,他的气息也从未在阁中消失过。”
冷溶月缓步前移,缓缓道:“看来,他已下定决心,要离开‘极乐天尊’了。”
“是的,”顾暖雨,说,“若,一个人决定要离去,是不会再回头的。像他这样的人,更不会回头。”
冷溶月“哦”了一声,嫣然道:“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人?”
顾暖雨,道:“他是一个怕死的人。一个怕死的人,是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的。”
“隐患…”冷溶月看了一眼晚晴,“不给自己留下隐患的人,通常也是最不讲情面的人。至于感情,在他那里更是不值一提的...”
晚晴,忙道:“可,他却多次表明,只愿信你一人…”
她说话间,也逐渐紧锁了眉头,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疑惑。
冷溶月澹澹一笑,道:“你就是晚晴,对吗?想必,你见到我后,应是有些失望...是不是觉得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
晚晴迟疑点头,在她还未完全了解冷溶月之前,是绝不敢直言不讳的。
——能被众人口口称为“大小姐”的人,既不老辣,也不老迈,甚是还是一位比她还要美上几分的美娇娘,实在看不出丝毫阅历与威严。
——只是,这位大小姐身上又有几分雍容华贵之气,颇有王者风范。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与我的年龄不差上下,”她顿了顿,又笑着说,“只不过,你身上好似有着某种气质,现下的你即使穿着一身最常见的夜行衣,且还受了伤,也给人一种高贵、不落凡尘的感觉…”
冷溶月莞尔一笑,凑近了晚晴,“现在呢?”
不曾想,片刻后晚晴竟勐然跪了下来,她的眸子左右躲闪,她的眸光惊恐慌乱;她的柳眉倒竖,却不是在发怒;她的嘴唇微颤,却不是因为寒冷。
——她从未见过这种眸光,寒冷、幽深、明艳、魅惑、灵动、威严…
——这种眸光,也只属于冷溶月,好似蕴含着人生百态。寒冷得可以让人冰冻;幽深得可以让人不寒而栗;明艳得就像是阳光;魅惑得能让天下女子逊色;灵动得就好似身附光环,犹如神佛;威严得可以杀人。
这绝不是人的眸光,只要对视片刻,就会使人不禁躲闪,心生敬畏。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眼睛也是最不会骗人的。
然,冷溶月的眼睛却能同时打开众多窗口,直接击穿人心。
“怎么?你在怕?”冷溶月轻轻挽起晚晴,接着说,“有时,我也会怕自己的眼睛。可后来,怕着怕着就不怕了…”
晚晴一脸惊愕,结舌道:“怕…怕着…怕着…就不怕了…”
“对,怕着怕着就不怕了…”冷溶月,说,“小时候,我经常练不好…无论对着铜镜如何练习,都感觉很想笑…可,我的义母又非要我去练,她倒也不会严厉责罚我,而是陪着我一遍又一遍地练着…”
晚晴,迟疑道:“练…练眼神吗?”
冷溶月缓缓点头,“是,就是练眼神。义母常说,眼神能直接出卖一个人的内心,也是全身气势的所在。可以不战而胜的,是眼神;可以屈人之兵的,也是眼神;可以让男人倾倒的,亦是眼神…”
“它可以楚楚动人,也可以落落大方,更可以冰冷狠辣,”她接着说,“会坚定,会闪烁,会真诚,会无邪,也会浑浊…”
晚清,眨了眨眼,“那一定很难练吧…”
“当然,很难。我也压根就没有练会…”冷溶月眸光逐渐深邃,眉宇间也谱上了思念,“不过,我的义母并没有放弃,后来,她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晚晴,道:“正确的方法?难道,你的义母也不会,只是想让你学会?”
“我的义母,也是一个女人,但凡是女人就总离不开幻想,她让我练习的也只是她想象中的各种模样,她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呢…”冷溶月在笑,痴痴地笑,“她啊,也是一心想要为我好,总怕我到了外面会被欺负什么的…能单靠外表吓唬住别人,那也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晚晴,疑惑道:“后来,你又是如何练会的呢?”
冷溶月轻轻地摇了摇头,眸光沉醉,好似停留在过往中,“有些东西是永远不需要练的,也是永远练不会的…比如,在强装镇定下,是经不起一吓的;在威严十足下,也是经不起一试的;在天真无邪下,亦是容不得半点邪念的…总之,你的第一反应,都会将你出卖得体无完肤,根本隐藏不了丝毫…”
晚晴,思索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嘴硬心软的女人呢?嘴上说着狠话,却做不出狠事来...”
冷溶月笑了笑,“差不多…不过,现实远比你说得还要严重…”
“比如,脱衣服…”她看了一眼晚晴,继续笑道,“你一定觉得,脱衣服有什么难的…可,若是让你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你想必也做不到…”
“但是,有些女人却可以做到,且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的在众人眼前一件一件地脱掉衣服,”她缓缓垂目,接着说,“你可能想象不到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可,有些女人却能一边露出着最柔媚的眸光,一边一件件脱着自己的衣服,还可以一丝不挂地游走在人群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晚晴,问道:“难道,市井中的男人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吗?”
冷溶月,冷笑道:“若,越对她动手动脚,她就越觉得她自己有魅力呢?”
晚晴沉默了,她想象不出冷溶月说得到底是哪种女人,她这辈子也不希望见到这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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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溶月,又道:“不过,这些女人在面对着不喜欢的男人时,也会出手教训。这反倒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晚晴,好奇道:“什么道理?”
“道理很简单,就是你在豁出去做一件事时,要么具备下贱的人格,要么具备可以收场的本领,”冷溶月,说,“所以,我方才让你看到的眼神,并不是我练会的,而是我一一亲身经历过的...”
晚晴咬着嘴唇,红着脸道:“亲身…经历过的…包括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吗?”
冷溶月用手指点了一下晚晴的小脑袋,“当一个女人有了一定的本领后,是不需要脱衣服的。”
她接着说:“统帅过三军,你的眸中自然会有威严;百人斩、千人斩后,你也自然能杀红了眼;在施展计策成功后,你的眸光亦会得意且深邃,因为,你要去想下一步的谋划;遇到亲人时,你的眸光也自是无邪的;遇到爱人时,你也能露出你的柔情…”
突然,她憨笑了起来,“这又哪需要去练习啊…也是根本无法练习的…但凡刻意伪装出来的,也终是纸老虎,一戳即破。唯有亲身经历,你才能不会怕...你不会怕的前提,也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退路,亦深知怕是没用的…”
晚晴沉寂了片刻,才不由喃喃道:“可,你说得这些种种经历,根本就是常人无法做到的,哪怕是这辈子能够做到一样,都很了不起了...”
冷溶月,缓缓道:“所以,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冷溶月…”
晚晴再次沉默,因为她已然知道,冷溶月为何会是大小姐,大小姐为何会是冷溶月了…
“好了,你也别装了,还侧靠着晚晴这么紧?方才想要英雄救美的魄力去哪了?现在又是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冷溶月冷不丁地拍了一下顾暖雨的肩头,又附耳道,“我已知晓,暖雨哥哥的心意了...放心,暖雨哥哥和晚晴的婚事,本大小姐同意了,随时可以着手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