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确认魔仙没有说谎，方才带着怀疑人生的目光离开。
无偿记账和魔仙拯救凡人，太过离奇。
自己的行动跟往常大相径庭，不知受到了何等力量影响。
其他人感受不到变化吗？
他们的记忆受到影响，没有以往的行为对照，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同寻常。
到底是什么力量影响西华仙域？
是否会有其他未知的隐患？
潜移默化改变他人认知的力量太过匪夷所思，贾仁想要搜集更多情报，逐渐深入西华仙域。
一路飞出数千万里，见到的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家家夜不闭户。
仙人与诡仙相处融洽。
一路走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从未感受到凡人之间发生口角和打架。
没有见过一次修士和仙人斗法。
这仿佛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有人的地方少不得利益和矛盾，吵骂都不曾发生，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种种‘反常’的表现，贾仁两个想法打转。
一个是留在西华仙域修炼，安全且不会受到打扰，不用担心强者间的战斗波及自己。
另一个是担忧未知力量的影响，长时间待在这里，潜移默化地影响，彻底扭曲了自己的认知。
谁知离开西华仙域，发生变化的认知是否能转变过来？
这种认知改变是永久性，彻底改变思维太可怕了！
贾仁不想变成另一个人……
仙道争锋，不进则退。
更何况，如今诡道猖獗。
一只温驯无害的绵羊，无法在残酷的仙界生存下去。
“西华仙域出乎意料的安全，离开前，尽可能多收集一些修炼资源和情报。”
贾仁唤出寻宝鼠，替自己四处寻宝。
往前飞行一段距离，寻宝鼠鼻尖抽动，似乎发现了宝物，眼眸一亮，吱吱叫了起来。
一路飞快掠出千里，带着寻宝鼠落在一株紫红色药果面前。
紫红色药果没有半点香气和仙灵气，难以发现，若非如此，这株仙药也不会便宜自己。
飞出数千万里，未曾发现异常，仅解救了逐渐干瘪的腰包。
寻宝鼠立下大功，共计找到十几种仙材和二十多株仙药，收获颇丰。
“可以回去偿还拖欠债务了！”
贾仁下意识想要回到坊市偿还债务，不愿意亏欠别人。
一时间，无法分辨这是西华仙域未知的力量影响，还是自己原本的想法。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开。
就在贾仁想要离开时，远远感受到一阵仙力波动，十万里外……有人正在打斗。
斗法？！
他愣了片刻，继而，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未知力量影响的区域，修士和仙人的认知都出现变化，从未见过一次仇怨，这是无法想象的首善之地。
迄今为止，首次见到仙人斗法。
斗法所在的区域，是不是脱离了影响范围？
斗法不好，伤到了人，打坏了花花草草怎么办？
心中不由得升起阻止他们四处破坏的念头。
一路朝着远处赶去，不少附近的人冒出类似的想法，加速赶去。
十万里转瞬即至。
远处，斗法的修士不止一位，共分成数個战场。
修士战场和仙人战场。
至于凡人……
斗法引动的气劲，足以将他们杀死无数次。
妖仙、诡仙、真仙，全方位混战。
这是一场举世皆敌的大乱斗，每一个人都是对手，仿佛要战到只剩下最后一人为止。
贾仁举目眺望，其他几个战场亦是如此，混乱且无序。
反观自己所在的区域，安静祥和，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一边仿佛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一边似是阴云密布，暴雨骤至。
这是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没有变化的是……世界，而非人。
恰在此时，远处的交谈吸引了贾仁的注意力。
“道友，这株仙草是你先发现，理应归你所有。”
一位白袍道人笑着将摘下的青色仙草双手奉上，青袍道人摆手拒绝，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收下仙药。
最终，白袍道人将仙草抛给对方，驭起遁光就走。
青袍道人追在身后，想要将青色仙草还给对方。
两人一追一逃飞出数里地。
恰在此时，飞在前方的白袍道人莫名升起一股戾气，表情扭曲而狰狞。
“该死，你敢骗我仙草，我要杀你家！”
黑红色仙剑骤然激射而出，朝着追来的青袍道人一剑刺出。
两人前一刻相谈甚欢，互相谦让，转瞬间，兵戎相向。
青袍道人猝不及防之下，黑红色剑身贯穿胸口，一剑穿了个透心凉。
出手的白袍道人得势不饶人，还要将对手大卸八块。
仅往前飞了一步，表情再次发生变化，脸上透着惶恐和自责。
“道友，我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并非有意伤你……”
“这是疗伤的丹药……”
白袍道人一脸愧疚，连忙落到受伤的青袍道人面前，收回刺入身体的仙剑，忙不迭取出数颗丹药给对方服下。
还好仙人非同寻常，刺穿心脏也只是小伤。
“只是一点小伤，不足为虑。”
白袍道人脸上带着和善，原谅了对方。
“两种不同的力量影响吗？”
贾仁仿佛一个旁观者，静静观察着变化。
每当见到有人受伤，抑制不住上前救人的想法。
不少人受到这种力量影响，踏入远方，成为新的一员。
也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原路返回。
“另一边，应该是此地与之相反的力量？”
贾仁见到有人安全归来，确认凶险不大。
他默默估算距离，来到白袍道人受到影响的区域，向前缓缓踏出一步。
思维和脑海里的情绪仿佛积压已久的火山，汹涌而出，无法压制自己毁灭的情绪。
‘这个人偷看我，定是要对我图谋不轨，理应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此人的模样跟死去的牟天元有三分相似，指不定是他的后人，肯定以不知名手段得知消息，找我报仇。’
‘这位诡仙大概率是知晓我拥有虚级诡怪，想要杀人夺宝！’
别人只是朝着自己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生出恶意揣测。
只觉得许多人在观察自己，如芒刺背。
总有刁民想害朕！
贾仁努力让理智占据上风，竭力控制着身体收回踏出的一步。
刹那间，意识海仿佛清空的垃圾桶，怀有恶意的想法全部粉碎，荡之一空。
仅有一个想法在心中萦绕不散。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贾仁下意识后退数步，远离‘罪恶之地’。
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它们浸湿了鬓角，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下。
之前仅是猜测，如今，已经实锤。
所有预测仿佛成为真实。
自己所在的区域是首善之地，那么，往前几步，就是罪恶之域。
西华仙域千年前还算正常……
不知名的力量降临在西华仙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远处无形的界线，分隔了两处地域，仿佛是善与恶的分界线。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不外如是。
这个地方远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贾仁不想变成被人支配情绪和思维的人偶，更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
他没有犹豫，果断驭起遁光原路折返，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此地。
数息过后，斗法声逐渐远去，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宁静祥和。
贾仁化为金翅大鹏鸟遁走，远比来时的速度更快。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首次光顾的坊市，下意识找到商铺的掌柜，归还了赊欠的债务。
做完一切，才朝着虚空区域赶去。
越往前走，抵触之心越发强烈。
‘仙界还有比西华仙域更安全的地方吗？’
‘其他仙域诡仙和仙人斗法不断，双方不死不休，稍有不慎就会被战斗波及，身死道消。’
‘西华仙域夜不闭户，没有斗法，只要安稳修炼即可。’
“西华仙域是净土，岁月静好，离开此地之后，何处为家？”
越是接近虚空，接连不断跳出类似的想法。
贾仁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不知为何，下意识扭头返回。
安全和秩序似乎更重要……
他虽然扭过头，没有往后走一步。
努力以极大的毅力再次向前迈出一步，两步，三步。
贾仁眼中对未知的茫然越发强烈，似是升起对此地的向往。
一时间，无数仙人经历了这一幕。
他们发现西华仙域的异常，想要逃离改变自己，扭曲认知的地方。
意志终究无法扭曲的认知，最终……回到西华仙域。
随着时间推移，彻底同化为这里的一部分，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
贾仁跟其他仙人不同，保留着原本的记忆，未曾篡改。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准备了后手。
“念诡！”
拟诡拟化出来的念诡浮现，小心守护保存的思维，不愿意离开的思维封存入念诡之中。
两者间，悄然完成替换。
刹那间，心中升起的种种思绪登时烟消云散。
贾仁不再受到心灵束缚，连忙逃离了未知力量纺织的……美好世界。
一路遁出西华仙域，贾仁站于虚空之上，眼神复杂。
他长叹一声，飘然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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