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拉好的宽片面条放在开水中连着几根小油菜一起煮煮熟后捞入碗中，不加浓汤而是撒葱花、盐、十三香、生抽、辣椒面等料后用滚烫的油泼上就可以端出去了。

    “郝主任，这是比较传统做法的【油泼面】，您来碗驱一下这春雨的湿寒！”

    郝俊晖点头接过油亮辛香的面，却不着急吃而是看向杜明贤：“小杜，你怎么样？”

    “您说刘奶奶去世的事情？嗯，好些了，就是有些后悔如果和老人家走得再近些…”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奶奶是急性心梗，连求救电话都没打出去！”

    “可至少不会让老人家整整一个周末都躺在冰冷的地面啊！”

    “唉…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咱这附近是比较老的小区了，离市中心也有点儿距离，而且再怎么说苍启也是二线城市，年轻人都跑去大城市发展了…”

    “孤寡老人一直都是个大问题，而且基本无解！刘奶奶其实有一次也因为中暑差点儿出事，我那时就骂过她儿子和女儿；还有一次生病也是根本没人来照顾！”一提起这些事杜明贤就觉得愤愤不平！

    “所以啊，我希望能联合附近的小区办个老人会！”

    “老人会？我只听说过妇女会…”

    “那是非官方组织！老人会才不是聚在一起扯…聊天，而是很正经的宣传保健知识还有定期体检！”

    “这是好事啊！不过居委会的资金有这么多吗？”

    “没有，所以才需要附近的店家和住户来捐款嘛！啊，我开始吃了——好香！小杜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吧？”

    杜明贤无语地看了郝俊晖半天，最后才无奈道：“您直说捐多少合适吧？”

    “小杜你是咱附近最成功的店，又和刘奶奶特别亲近，大概捐个500元吧？”

    “啊！？我不……”

    “一切都是为了不让更多老人像刘奶奶那样呢！”

    “……”

    一碗【油泼面】标价22元，杜明贤卖的这碗面净收益-478元。

    虽然掏钱的时候有些心疼，但想到若是能为附近的老人们做份贡献也算值得。郝俊晖办事倒也还算有效率，下午时就过来汇报说资金已经筹集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愿意吗？尤其是家里没有老人的也愿意？”

    “我一说小杜你带头捐巨款大家就一呼百应了——尤其是明天还要来厨神斋吃饭的那些！”

    “哦……”

    不知为啥，总觉得刚上任时清正刚直的郝俊晖变得有些圆滑了？联想到那“根”现在“滚油都煎不熟的老油条”邹正垣曾说他年轻时候也是个一腔正义热血的小民警，杜明贤深刻地意识到权利对人影响真是潜移默化的大啊！

    晚些时候，袁望非跑过来用他招牌式的“面无表情”抱怨道：“虽然承诺额外的工资，可我真不想替那些老人体检啊！都不说那些神志不清或是半身不遂的了，光是肚皮垂得比王老师养过的那条沙皮狗还恶心的我都受不了啊！”

    “我也担心你在老人面前胡说八道把他们气出毛病啊！对了，既然你提起了王可萌，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她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在研究所找到了工作，不过再忙都会晚上到我公寓来给我做饭。”

    “你…虽然你俩的情况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但也不能太把对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啊！”

    “我不会去思考这些，因为王老师说这是两个人的事，别人不安好心地插嘴不用去听。”

    “呃…好吧，你俩开心就行！”杜明贤不再管这烂摊子，讲回正题：“人都会老，谁年轻时候不是风华正茂…”

    “我。”

    “好吧，咱不说风华正茂，起码是身体健康！你以为那些老人们愿意成为其他人的负担吗？”

    “难道养老不该是他们自己孩子的负担？”

    “有一部分老人没有孩子，还有比如像刘奶奶那样是孩子在外地。”

    袁望非露出不屑的表情：“那还不如没有孩子呢！”

    “我其实有点责怪刘奶奶的儿子和女儿，但估计也是生活有压力吧？刘奶奶生前为人特别节俭，想必家庭情况也不是很好。社会老龄化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但起码我们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更何况你还有额外的酬劳呢！”

    “我知道了，你走吧。”

    杜明贤意犹未尽地被赶了出来，心想：跟袁望非说话最大的问题不是他会突然出言不逊说些让你不舒服的话，而是很多时候你得不到该有的情感回馈，说实话跟贝塔猫那个真机器都比和他交流有趣得多！

    各种小插曲过后，郝俊晖的老人会倒是在很快就办了起来，论办事效率倒是蛮值得钦佩的。这个周六在居委会大厅还举办了宣传推广活动，杜明贤还被莫名其妙地被推选为副会长兼伙食组长，当然也被要求出席了宣传会——

    “老人会创立的目的，是改善老人们的生活状况，让他们的晚年生活能够过得健康、过得快乐、过得放心、过得有尊严。优先为低收入、高龄、患病、残疾、子女不在身边的老人们提供帮助，提供生活照料、疾病看护、娱乐活动、律师事务、丧葬安排等服务。”

    这时一位老人问了郝俊晖许多人最关心的问题：“收钱吗？”

    “感谢包括副会长内许多店家及住户的捐赠，入会以及一些平时的活动、茶水、护理等是不收钱的，如果将来组织旅游活动等可能会要求大家交一些费用，不过将秉持绝对自愿原则。”

    许多老人听完后纷纷表示愿意加入。

    “另外，因为名额优先，我们的会员名额除了上述条件外，也会优先考虑参与捐款家庭的老人们…当然，如果现在愿意慷慨解囊我们也随时欢迎！”

    “这家伙够鬼的啊…”杜明贤悄悄揶揄道。

    “什么意思？”一旁的“医护组长”袁望非没听明白：“你觉得他会侵吞捐款？”

    “那倒不是，但你知道为什么宣传会选在周末了吗？”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周六日在家？”

    “对，看见那些争先恐后去捐款的人了吗？这样说白了就是个变相的养老院而已，虽然是非盈利但也不用招募专业的护理人员，打理维护起来也方便！”

    “我还是不太懂，难道是坏事吗？”

    “不，肯定是好事啊！而且我还蛮佩服郝主任这种用最小的成本和付出换取最大收益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