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西式点心店甜蜜仲夏夜里，苏甜儿望着满橱柜剩下的还没卖出去的蛋糕和饼干，连连叹息，不知如何是好？秉持着一贯“遇事不决、问杜明贤”的做事方针，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把电话打了出去。

    “来，这是抹茶的、这是巧克力的、这是草莓的、这是橘子的，杜老师您随便吃！”

    杜明贤看着琳琅满目的“蛋糕八阵图”，汗颜道：“晚上吃这么多甜的不太好吧？而且这边还有至少50多块，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啊！”

    “那就再叫上逸舟、周徽成哥哥、还有威廉叔叔？”

    “就算叫上他们也还是太多了…”

    “对不起，我下次会调整做的数量，可这些该怎么办？我想要打折出售，可记得杜老师您说过绝对不行的是吗？”

    “没错，厨神斋除了刚开业或者新换菜单那几天有优惠，其余时间可是万万不敢搞优惠活动的！”

    “为什么啊？比如每天8点后蛋糕打8折不行吗？反正那个时候的蛋糕虽然没过保质期但有些不新鲜了，有人愿意买总比倒掉好啊！”

    “那你就会发现你白天蛋糕根本卖不出去，所有顾客都等着排8点后！这附近的居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见过有为了几元停车费就吵上40分钟的；有为了一个鸡蛋就掐架的；还有为了西瓜1斤便宜5分钱的优惠凌晨4点去超市外大排长龙的！”

    “是这样啊…”

    “比打折卖更不明智的是送，这是我妈告诉我的——家乡那边有人家是开面包店的，想着卖剩下的面包送给村口那些食不果腹的流浪汉就当是行善积德了，结果…”

    “结果所有顾客都等着来领免费的面包？”

    “不止！有其中一个流浪汉第二天就非说是吃了面包后吃出问题了，讹了一大笔钱呢！”

    “天哪！真是恩将仇报啊！”

    “从此那家再也不敢随便送面包了，宁愿扔掉或是喂狗就绝对不给人！事实上，这也是现如今所有面包店的做法。去年，国内面包房的报损超过50万吨，相当于1.5亿个标准面包！”

    “明明还有不少家庭连饭都吃不饱，好好的面包就那么浪费掉…”苏甜儿的眼中噙了泪光：“对不起，我错了！”

    杜明贤不解：“怎么了？”

    “我其实是有些故意做了那么多蛋糕的，因为如果把柜台塞满我的生意就会好些，如果柜台里空空荡荡，顾客就会认为那是被挑剩下的不愿卖了…呜…我为了自己盈利，浪费了这么多！”

    “没必要觉得愧疚，我其实在卖春饼那段时期也愿意把配料加得满满的，也经常会剩下不少，不过还好最后都用来炒菜了没有彻底浪费，所以……等等，对了！”

    “怎么了，杜老师？”

    “剩下的这些蛋糕真的是完全不能吃了吗？”

    苏甜儿拿起一块蛋糕仔细观察了一番，想了想：“最新鲜的食用日期肯定是当天，放到冰箱里的话最多是一天吧，但那只是说吃了不会有问题，口感上还是会差一点儿。饼干也是相同的问题，虽然吃没问题但不如刚烤出来那么酥脆。”

    “那就足够了！你可以把蛋糕包装成‘盲盒’的形式售卖，形象上可以朴素一点儿，明天全体挂在柜台这里按比原价低一点儿的价格出售。至于饼干你可以磨成饼干碎放在盘子里当装饰，添加一勺冰淇淋和一些奶油装裱的文字就是一道特制点心！”

    “这主意不错啊！”

    “另外，你可以居委会兜售一些低糖的提供给妇女会和老人会当做是专属福利，反正他们从来不是你的客户主流群体不会有冲突，说不定还会帮你宣传呢！”

    “太好了！不过我和居委会不太熟，还请杜老师您帮着介绍一下！”

    “没问题！”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虽然苏甜儿几度表示自己来就可以，但杜明贤还是执意帮着她把五颜六色的蛋糕装在更加花哨的包装中放在冰箱里等着明天一起售卖；另外还磨碎了饼干铺在盘子底，放上一块草莓奶油蛋糕，搭配香草冰淇淋、巧克力酱、果仁碎、和一片薄荷就是一道精巧典致的点心，成本价不到10元卖个40元都是可以的！

    “哇，点心的溢价真厉害啊，搞得我都想转行了呢！”

    “杜老师，什么叫‘溢价’啊？”苏甜儿虚心求教。

    “原意是指政权市场上支付的实际金额超过证券或股票的名目价值或面值，不过现在也可以用来指代给产品附加额外的价值。比如你这些东西如果分开卖就卖不了太多，合在一起再稍加装饰就能卖更高的价格，是在不影响客户数量的前提下能有效增加收益的方式！”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增加‘溢价’呢？”

    “啊，一般没有‘增加溢价’的说法，溢价是一种现象，可以用增加产品附加值或者提升溢价率来表示…咳、咳！抱歉，卖弄了，但其实溢价现象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比如之前提到过的面包店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将50%以上的面包报废，就是因为面包溢价现在太严重！长期以往虽然能满足商家的短期利益，但会造成面包的价格直线上涨，普通老百姓更吃不起了，会有更多的食物浪费！”

    “是这样啊…唉，真难啊！我还以为做生意只要是东西好吃以及定价合理就一定能赚钱呢，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学问！我能不能行啊？”苏甜儿为难地低下了头。

    “没问题的！”

    “对，杜老师会教我嘛！”

    “我是想说：你自己也能摸索出来的。我虽然学了许多理论知识，但厨神斋的运营也是在摸爬滚打中才渐渐稳定下来的，我相信你也可以！”

    “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不要这么复杂啊！”

    “人们痛恨资本，却又离不开资本；看不见市场，却又处处都是市场。或许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赋予了既定的价值，而一生所做的就是不断增值的过程吧？只不过到死的时候都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就是了。”

    “听起来有些悲凉呢…”

    “是，就跟这些剩下的蛋糕和饼干如果想不出办法来就注定要被浪费掉一样——没有人希望，可每个人又不得不遵守这样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