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矮人逐渐靠近程拾。
他那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老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他们似乎没有给我放血,或者打晕我的打算,而且房间里没有烹饪工具,他们想怎么吃我,生啃?只有两颗牙牙口还这么好?
程拾视线扫了一圈,发现了一个肮脏的铁盆和一把生锈的餐刀。
懂了,这老梆菜想把我切成片!
还是活切!
程拾瞬间头皮发麻,这简直堪比凌迟了。
他不忍自己变成生鱼片,于是抽出拳头,一拳砸在铁砧的脸上。
咔!
清晰的骨裂声出现。
破碎的不是铁砧的脸,而是程拾的拳头,他的四根手指肿的像是紫黑色的小茄子。
看来武力反抗是不行了,润!
程拾惨嚎一声,脖子一歪,眼睛里只剩下眼白,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极度微弱。
他脱离躯壳了。
老矮人并不在意程拾的死活,他只想吃一口新鲜的,和他之前的食物相比,程拾是难得的美味珍馐,二十年未曾一遇的饕餮盛宴。
他们将躯壳放在桌子上,开始磨起了生锈的餐刀。
幽蓝色的代码之躯站在一旁,程拾环手抱胸,越想越气。
这样一走了之的话,他将赔上一幅躯壳,20枚多功能金属单元,以及两枚行者手环。
自从当上所长以来,程拾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
于是他把心一横,又钻回了躯壳中。
眼睛刚一睁开,程拾就像中邪一样吱哇乱叫,四肢扑腾不停,把老矮人的餐盘都踢飞了出去。
看的四个矮人是目瞪口呆。
随后程拾趁他们不注意,从兜里掏出一针药剂,对矮人们露出决然的神色。
我宁死也不想变成你们的食物,有胆子你们就来吃。
说完他将针剂注入大动脉,针孔的位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紫黑色,上面还显现着不祥的红色纹路。
程拾捂着胸口,虚弱又狰狞的说:我我会在地狱等你们的。
说完他脖子一歪,双腿一蹬,魂魄离体。
四个矮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老矮人不甘心的用餐刀戳了戳躯壳的嘴,想看看还能不能吃,程拾的下巴被戳开,里面露出十几条如蛆虫般蠕动的触手。
这是什么诡异的猛毒?
老矮人吓的扔掉餐刀,胡须都扭曲了,他怒斥三个小年轻:下次抓到人,记得先打晕绑起来,然后放血,没见过杀猪吗呕
铁钳可怜兮兮的看着爷爷:我们也是第一次抓人吃,没经验啊。
老矮人愤怒的走回柜子里,动作相当不自然,好像被气出了脑血栓。
程拾放下心来:嗯,这样暂时就不用担心被吃了。
他注射进体内的,其实是治愈药剂,目的是为了治疗二等残疾的拳头,至于皮肤上的可怕变化,以及口吐触手什么的,全都是这具躯壳的基因特性。
唬住了四个矮人,程拾就开始探查环境。
锻造实验室比配药实验室大很多,机器也多出不少,从表面上看大多数机器都是完好的,修复起来应该不需要太多钱。
另外除了四个矮人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的生命。
他还发现了不少骸骨,骸骨上有许多细小的刀痕,这说明它们不是自然变成骸骨的,而是被人剔下了上面附着的血肉。
但有一点让程拾觉得十分奇怪。
他没有发现冰箱,以及熏肉或腌肉的痕迹。
这些矮人通过吃尸体活着他能理解,但矮人们是如何保存尸体的?
带着这些疑问,程拾又回到了小屋,立刻眉头一皱,他发现那三个矮人正在磨刀,他们还是准备将躯壳拆分。
就算变成了这样,他们还想吃?
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仔细想想,区区六十具尸体,能够四个矮人吃上二十年吗,而且为什么老矮人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而三个年轻的矮人却这么健壮?
程拾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身上的代码开始缓缓流动。
他需要深层次的观察,才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周围变得一片漆黑,所有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只留下血肉的躯壳,程拾进入了‘附身’状态,在这个状态下,他能更清晰的观察生命。
能看到的躯壳有三具,我的躯壳,老矮人,还有那个柜子?
不对,那三个年轻的矮人去哪里了?
我虽然无法夺取有意识的身躯,但至少也能看到躯壳才对,他们不该在我的视野里消失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生命,更像是阿尔法贝塔一样的机器人!
铁钳,铁锤,铁砧嘿,有点意思。
程拾嘴角翘起,他想通了许多东西,以及发现了一个盲点。
人形柜子既然能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就说明它是活着的,只是没有自我意志,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附身在柜子上?
蓝色的数据流,钻入了人形柜子之中。
完成附身后,程拾就发现,柜子内部有许多复杂的管道,血肉组织里有大量的囊泡,囊泡中装着类似能量药剂一样的液体。
柜子下方还有一个托盘,这里是一个微型的发酵调配室,可以将血肉转变成纯粹的能量。
这柜子是个微型的维生系统,可以将血肉中的能量储存起来,老矮人就是靠它挺过二十年的!
用血肉为材料,制造出如此复杂的东西,这老矮人有些能耐啊外面那三个小矮人也是他制造出来的吧。
老矮人站在柜子里,享受着婴儿一般的睡眠,浑然没有发现,他赖以生存的东西,已经被某种东西侵占了。
人和机器的运转思路是完全不同的,程拾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完全接管了这血肉柜子的所有功能。
他发现这老矮人的身体状况,已经相当差了,劣质的能量药剂固然救活了他,但也让他体内缺少许多必要的元素。
程拾心念一动,血柜刺入老矮人体内的管道就抽搐了一下。
老矮人骤然惊醒。
然后他就听见了阴森恐怖的声音。
桀桀桀,老头子,我喂了你二十年,现在该轮到你来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