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听他一声‘姐夫’,怕是要减寿十年。
他还是更惜命,别的还是罢了,保命要紧。
颜汐浅不再理他,转身进了颜璐宛房间。
早在半个月前,颜璐宛经历了最后一次敷药治疗,如今脸上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恢复了容貌的颜璐宛喜不自胜,照镜子的时间都变长了。
这不,颜汐浅一进门,便瞧见她在照镜子。
颜璐宛从镜子里看到颜汐浅后,欢喜的转过身来,问道:回来了?已经和好了?
颜汐浅:
祁慕阳这张嘴,真该给他缝起来,省的到处胡说八道。
门外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了颜汐浅的怨念,打了个重重的喷嚏,嘀咕道:着凉了?
颜璐宛看出了颜汐浅的心思,笑道:也不怪慕阳,我也是听到了些动静儿,这才问了问他。
反正说都说了,这会儿也没必要计较。
颜汐浅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道:堂姐近来气色很好,该多出去走动走动。
颜璐宛放下镜子,道:我也想出去走走,只是这么久以来,我都习惯了在屋子里闷着,如今想出去走走,也不愿意动弹了。
颜汐浅道:让祁慕阳陪你去,若是怕劳累,只在院子里转转也好。
颜璐宛点点头,我知道,你别为我操心了,多想想自己的事情,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跟人闹脾气吵架?一生气还离家出走,你是三岁还是两岁?
颜汐浅拱了拱鼻子,道:堂姐!你就别说我了!
颜璐宛笑了笑,罢了罢了,你自己有分寸就好,我只是担心你哪一日玩脱了,到时晏辞上神不要你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才不会呢!
除非他又发疯傻了,否则
这点自信,颜汐浅还是有的。
颜璐宛倒也不是打击她,只是自己淋了雨,总想给身边的人递一把伞,生怕旁人也淋了雨。
两人说了一刻钟的话,卿晏辞便来喊人吃饭了。
颜汐浅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颜璐宛点点头,好,用了饭,早些休息。
颜汐浅嗯了一声,出门去了。
卿晏辞端着菜,站在门外。
月色之下,他总是带着柔光,像极了纯洁无暇的美玉。
卿晏辞见她稍有迟疑,以为她又不高兴了,于是急切地喊她,阿浅?
颜汐浅回了回神,小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回屋了。
美滋滋的吃了一份麻辣鱼头,颜汐浅胃里心里都是暖洋洋的,火辣辣的。
卿晏辞问她,阿浅想去看月老阁的仙侣花吗?
一说起仙侣花,颜汐浅倒是有个疑问,我听染星说,她本想叫我们一起去看仙侣花的,你怎么突然就冲进栖凤殿了?
少年垂着眸子,道:兄长没说那么多,只说了一句你在栖凤殿,别的话我没来得及听,就匆匆赶过去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
卿晏辞又道:我找了你半日,一直没找到你,很担心,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入。
颜汐浅摸了摸他的下巴,道:对不起啊,害你这么担心。
少年摇摇头,我还以为你跑回南海了,甚至打算追去南海寻你,若非兄长传话来,说知晓你在何处,我已经只身前往南海了。
颜汐浅听得沉默,她只顾着自己生气别扭,完全没想过卿晏辞的心情。
这种互相伤害,让两个人都难过的事情,颜汐浅发誓再也不做了。
她道:是我不该隐瞒你,我总担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忽略了你的感受。
少年垂着眸子,道:我其实,只是隐隐觉得阿浅似乎更喜欢以前的我,对他什么都能说,对我却不是。我心中总有落差,心生嫉妒才会那般同你说话。
颜汐浅道: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么,才能让你觉得我对你们一视同仁。
两人沉默了片刻,卿晏辞道:我知晓你的心意就好,我先把碗筷收拾了。
说着,他便忙活起来。
正当卿晏辞端着雕花木盘,打算送去厨房的时候。
颜汐浅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要不,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卿晏辞一愣,手中的木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盘子上的碗碟尽数摔了个粉碎。
他双眸颤颤地看颜汐浅,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脸红心跳。
颜汐浅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难为情的,反倒是看了一眼摔碎的东西,问道:你不想?
卿晏辞连忙反驳,自然不是。
那急切地态度,好似自己错过了这一秒,对方就反悔了似的。
可他这般着急的一句话,把自己弄得红了脸。
少年像只害羞的小兔子,惶惶然的垂着眸子,低着头。
颜汐浅笑了笑,那你也要努力才行,还不快去叫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我可不想夜里闻着这股油辣味儿那个。
卿晏辞连忙使了个除尘术法,立刻将乱七八糟的碎屑和残羹冷炙移走了。
这一举动更是让颜汐浅发笑,她勾着少年细长的脖颈,道:你到底是有多心急?
少年脸更是红了个彻底,头深深的埋进她颈窝里,没脸见人了。
不知是不是有了颜汐浅的那一句承诺,打从这日开始,卿晏辞每日都辛苦劳作,一日都不敢停。
这可真是苦了颜汐浅,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乐在其中。
可一件事儿太过频繁,终归是磨人的。
颜汐浅揉着酸痛的腰肢,心里盘算着,今日该用什么由头拒绝卿晏辞。
一连数月,这事儿仍是没有个结果。
卿晏辞急了,请了医仙来瞧,怕自己身子不好。
医仙瞧过之后,表示:晏辞上神身体强健,并未有任何异常,不必担忧。
卿晏辞却皱着眉头,既如此,为何为何夫人一直
他终究是脸皮薄的,这种话对外人说不出口。
瞧他着急,颜汐浅便替他问道:他想问,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未有身孕。
诚然,两人已经成婚三百余年了,于外人看来,两人久久未能有子嗣,自然是令人不解的。
医仙也见多了这样的事儿,并不尴尬,只道:还请汐浅神女让老朽切一切脉,或许病因在神女身上。
这倒是两人都未想过,一时间有些怔愣。
颜汐浅伸出了手,那老医仙按着她的脉搏,表情十分凝重。
良久,老医仙道:是了,这病因果然是在汐浅神女身上的,先前南海一战,神女灵力耗费过重,损伤了根本,如今还需好好修养才能慢慢恢复。
颜汐浅点点头。
这倒是有情可原的,颜汐浅只觉得虽然贝类身娇体弱,但却并不体虚,更何况贝类原本就是容易繁衍的,不致如此。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卿晏辞显然有些失望,脸色臭臭的,很不好看。
见状,颜汐浅问道:可有什么别的法子?
老医仙思索了片刻,道:这身子不好也只是降低可能性,若是勤勉努力,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听了这话,颜汐浅只觉得腰背一阵酸痛。
医仙开了些药,也就走了。
卿晏辞灰心地瞧着颜汐浅平坦的小腹,道:看样子,是没办法了。
颜汐浅叹了口气,道:医仙不是说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少年含羞带怯地问:可以吗?
颜汐浅犹豫再三,视死如归道:可以。
她原本想着法子打算拒绝卿晏辞,这下好了,那人越发勤勉了。
可惜事与愿违,这事儿一直没能让卿晏辞如愿。
转眼又是一年春末,遥想去年此时,天族正和魔族开战呢。
如今一切祥和,卿晏辞的修为也突飞猛进,越发精湛了,只可惜要和程江海对战还存在差距。
这日,妖族送来了一封请柬。
请柬进了崇华宫,交到了颜汐浅手上。
她看着请柬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一年了,这一年过得太过安逸,以至于颜汐浅都快忘记了程江海这么一号人物。
可如今,又不可避免地要和他见面了。
卿晏辞把饭菜端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颜汐浅出神的模样,怎么了?
颜汐浅抬眸,道:是程言言,她要成婚了,请我们前往妖族,参加她的婚礼。
听罢,卿晏辞也沉默了起来。
两人都心知肚明,谁也不想去参加这场婚礼。
诚然,并不是因为程言言,而是因为程江海。
这一去,又不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只要是和程江海相关的事,能不沾染,还是不沾染的好。
颜汐浅深吸一口气,道:其实,程言言对我还不错,我倒也挺想参加她的婚礼,只是要和程江海见面,心中难免觉得不悦。
卿晏辞嗯了一声,我们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选,小心些便是。
颜汐浅点点头,我知道,婚礼就在五日后,请柬上让我们明日就要赶到。
少年皱了皱眉,也只是放下手里的饭菜,道:先过来吃饭吧!
第二日,两人抵达了妖族。
手持请柬,比任何证明都有用,无人阻拦。
毕竟,要和程言言成婚的,是当今妖王。
妖王婚礼邀请的客人,自是不敢有任何怠慢的。
守卫给两人带路,直奔妖王宫去。
而后,有侍从给两人安排住所,另有人去禀报妖王和程江海。
颜汐浅和卿晏辞还没站稳脚跟,便有人来传话。
先王陛下有令,让颜姑娘前去王后寝殿,面见王后。那侍从道。
先王,早已经是一千年前的妖王了,如今两袖清风的回来,竟还需让人尊为先王。
而程言言还未和妖王成婚,便已经是王后了。
足可见,程江海的威慑力在妖族的强悍。
颜汐浅颔首,捏了下卿晏辞的手,让他等自己回来,便跟着侍从去了。
两人下榻的客房与王后寝殿有很长一段路。
这一路上,颜汐浅心里想得都是程言言,也不知道她这一年来过得好不好。
有程江海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父亲,颜汐浅很难想象程言言能不能一直受宠。
遥想在蛮荒的时候,程江海对她也还算不错,但也一样企图带着卿晏辞出去寻欢作乐。
更在两人要离开蛮荒之时,对卿晏辞下了死手,致使卿晏辞重伤。
程江海这人的好,是建立在对方听自己的话的前提下。
如若对方不听话,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冷酷无情。
到达王后寝殿,侍从便退下了。
颜汐浅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她有些诧异,难道程言言不在?
可程江海命她前来,程言言应当在房间才对。
她又敲了敲,出声询问:言言姐姐,你在吗?
很快,颜汐浅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能感觉出对方是跑着过来的。
正当惊讶之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程言言近乎是冲进颜汐浅怀里的。
她紧紧的抱着颜汐浅,身体开始颤抖。
肩头温温热热的触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颜汐浅,她在哭。
颜汐浅怔愣了片刻,手掌抚上了程言言的后脊,问道:言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程言言将半张脸都埋在颜汐浅的肩头,抽抽噎噎的哭泣着,什么也没说。
如今正是春末,还带着些许春寒,颜汐浅怕她在冷风里哭,容易感染风寒,便扶着她进了屋。
两人坐在程言言的卧榻上,那哭哭啼啼的人儿还抹着眼泪儿。
颜汐浅握着她的手,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若只是许久不见的想念,不该哭得这么厉害,哭这么久,想必是有其他的理由。
程言言又哭了一阵儿,才哽咽道:我不想嫁给妖王。
颜汐浅愣了愣,想起曾经程江海说过,他的女儿要嫁就要嫁给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一个。
联想到程言言的这句话,想必这桩婚事是程江海一个人定下的。
颜汐浅问:姐姐可有同义父说过?义父很疼爱你,应当会体谅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