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种种因缘际会,真是让人感慨万分。
颜汐浅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过孩子,也不知道有一个自己不想要的孩子是一种什么感觉。
所以她没办法给程言言任何意见。
程言言哽咽着哭泣,颜汐浅也只能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
她靠在她的肩头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该怎么办,浅浅我到底该怎么办?程言言问她。
可颜汐浅却没办法给出答案。
这种事只能靠你自己来决定,我愿意帮你实现你的想法,但我不能给你想法。
程言言垂着眸子,低声道:我也知道,这是我的人生,我应该自己做决定,可是我真的好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颜汐浅问她,你想生下这个孩子吗?还是不想?
程言言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你不想要,那你也不想嫁给白无尘?
她点点头,我不想,我不想,可是我没办法,我也反抗过,也和爹爹说过,但是没有用。爹爹说,王者才是我该嫁得人,他的女儿只能嫁给帝王。
程江海是这样的人,也说得出这样的话。
那该怎么是好呢?
颜汐浅思索再三,道:我倒是有一个可以帮你躲过婚礼的方法,只不过,治标不治本,只能躲得了一时。
程言言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是什么方法?哪怕是能推迟也好,一旦我嫁给他,就什么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爹爹说,一个女人不能嫁给两个男人,所以,若是我嫁了他,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颜汐浅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我杀了他会引起天族和妖族的战乱,但是想阻止他参加婚礼,倒是可以下手的。姐姐不是说他喜欢饮酒,只要在他的酒里下一点药物,他就可以被迷晕。等到婚礼之日,他因为醉酒而没有赶到现场,义父一定会迁怒于他,即便还要举办婚礼,恐怕一时间也无法实现了。
程言言听后连连点头,那就很好了,那样的话,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达成了一致,颜汐浅便给了她一包鳞粉。
这是曾经花迎霜送她的,说是鳞蝶蝶粉制作出来的迷药对妖族最为管用。
再加上鳞粉这种成分,除非是蝶族检验,其他人,哪怕是修为极高的人也无法诊断出这种成分。
这样一来,程江海就不会发现其中端倪,会认为他是宿醉不醒。
当时颜汐浅也只是想着或许日后可以派上用场。
没想到今日,还真的要用到了。
颜汐浅道:我和白无尘打过架,若是我靠近他,一定会引起怀疑,所以这件事只能由姐姐来办。
程言言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包鳞粉,犹豫着点了点头。
颜汐浅又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毕竟他这么对你,在成婚的前一日你去见他,也不知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程言言垂着眸子,低声道:但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颜汐浅拍了拍她的肩膀。
原本两人是想做糕点的,可程言言手臂上还有那么多伤,即便是已经用了灵力和药物,但疼痛还是无法完全避免。
因而,颜汐浅安慰了程言言一阵儿,便将她送回了房间休息。
颜汐浅前脚刚走,程言言便悄悄从房间里出来
她站在门口凝视着远方好久好久,这才动身前往妖王殿。
程言言双手握着小食盒的手柄,紧张的站在妖王殿门前,道:劳烦进去通报一声,我我做了下糕点想拿给陛下尝尝。
守卫颔首,毕竟程言言马上就要成为妖王后了,无人敢轻易怠慢。
不多时,守卫便出来了,陛下让王后进去。
程言言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提着小食盒走了进去。
妖王殿上,白无尘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案台上的奏章。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放下奏章,抬起头来,你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
以往程言言每次来找他,他从不曾看过她一眼。
第一次,白无尘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看他,还同她说了话。
程言言双眸颤颤,一副害羞的模样,我是不是打搅到陛下了?
白无尘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对程言言也是难得的包容,没有,正好,我也坐累了,正想命人去弄点吃的来,你来的正是时候。
程言言眼睛亮了亮,惊喜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之前问了厨娘你的口味,特地按照你的喜好做的。只是,我也是跟厨娘学的,肯定做的不如厨娘好吃,还请陛下不要介意。
白无尘点点头,难为你一片苦心。
他吃东西的时候,程言言就站在他身边,不似个夫人,反而卑微的像个侍女。
白无尘看了她一阵儿,心里有些酸涩。
其实,程言言也挺好的,只是她错生成了成江海的女儿,才会被他讨厌。
她一开始,应该也不想嫁给他的吧!
程言言刚来的那半年,闹了很久很久。
这也是白无尘讨厌她的其中一个原因。
被程江海掌控已经让白无尘很不爽了,再加上一个平平无奇,无论是修为和容貌都算不上上乘的程言言对他的嫌弃。
这无疑会让白无尘憎恶。
可最近半年,程言言对他一直都还不错,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可他却从来没有回应过,甚至默许了那些女人欺负她。
此刻想来,相比于后宫里那些女人的巴结和伪善,反倒是单纯如程言言这样的人更容易让人心动。
昨晚一整夜,白无尘都没有睡好。
他反反复复的在想程言言,想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
经过这一晚,白无尘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试着接受程言言。
既然是逃脱不了的婚事,这个女人又对自己一心一意,接受她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程言言见他一直在盯着她,便难为情的垂下眸子,道:陛下为何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
被她这么一问,白无尘回了回神,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程言言没有追问,只是把糕点推到他面前,道:陛下先尝一尝吧!
白无尘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道: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既然是我的夫人,就别站着了,坐过来吧。
不出他所料,程言言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光芒,宛如天上的星星似的。
白无尘突然觉得,她似乎生的也并不难看。
程言言拘束的在他身边坐下,温柔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等待着他品尝糕点。
白无尘就在她的注视下品尝起来。
味道还真是让人意外的好吃。
白无尘原本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没想到味道比厨娘做出来的还要好。
程言言期待的问:还好吗?
白无尘愣了下,点点头,很好吃,我很喜欢。
太好了。
这个评论,让程言言满脸的笑容,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白无尘看着她欢喜地模样,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头一次觉得程言言还挺可爱的。
看着白无尘吃了几块,程言言便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再待下去,会打搅陛下的公务。
白无尘倒也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晚些时候,我去你房里,你准备一下。
程言言双手紧握在心口,好,我会准备陛下喜欢吃的饭菜,等候陛下的。
白无尘的眸色变得温柔起来,他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程言言摇了摇头,羞怯怯的离开了。
一刻钟后,程言言欣喜的返回房间,路过花园的时候,她听到了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程言言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两个美人正坐在花园凉亭里喝茶聊天。
这两个美人是白无尘最喜欢的。
因着向来备受宠爱,所以性子也嚣张跋扈起来。
两个人其实谁也看不惯谁,但因为受到的宠爱相差无几,所以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
就在程言言看过去的时候,两个美人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这两人一人身上穿着粉色纱裙,一人穿着绿色纱裙。
二人风格完全不用,但相同的是,身上的首饰装饰都是最亮眼的,俗不可耐。
粉衣美人名唤芍药,绿衣美人名唤琳琅。
芍药的性格更加高傲,也更不愿意理睬别人。
而琳琅却更加娇纵和跋扈。
一见程言言,琳琅便嘲讽起来,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马上就要名正言顺的王后吗?
她站起身来,摇晃着水蛇腰走到程言言面前。
琳琅上下打量着程言言,道:真是看不出,你除了有个厉害的老爹,还有个那么嚣张的义妹?我可是听说了昨日彩衣她们的事情了,真是好笑,竟然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欺负她们。
彩衣便是昨日被颜汐浅收拾过的那三个女人的其中之一。
程言言握紧了拳头,道:你你分明就是嫉妒,你嫉妒我能成为无尘的王后,而你就算就算有一副美貌,也没有任何用处,还不是要低我一头。
她说这话的声音很小,像是畏惧,实则她是担心这些话被芍药听到。
果然如程言言所想,琳琅听后立刻愤怒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程言言的衣领,恨不得一口咬断程言言的脖子。
程言言是真真戳中了琳琅的痛处。
眼见着琳琅的眼睛都快气红了,程言言眼底掠过一丝嘲讽,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琳琅抬起手掌,一巴掌狠狠打了下去。
程言言的脸,肉眼可见的高高隆起。
正好琳琅遮挡了芍药的视线,程言言露出没有一丝惧怕的眼神,轻蔑地对她说:你还敢打我,反正今晚陛下会来我这里,你打的越狠,他越是心疼。
这话刺痛了琳琅,她怒喝:你是在向我炫耀吗?你以为我会害怕,今日我不教训你,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说罢,她便发疯似的扇程言言耳光,程言言尖叫着抗拒着,像是怕极了。
可只有她心里最是清楚,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大约是担心琳琅把程言言打死,自己也会引来事端,冷傲的芍药起身走过来。
她扯开琳琅,道:你疯了吗?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的。
琳琅咬了咬牙,似乎还没有解气,而后在程言言肚子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这下真的出人命了!
程言言身下流出殷红殷红的血液,她痛的皱眉,心里却暗喜。
方才琳琅只顾着打她的脸,她还有所担心,自己能不能将这个拖油瓶除掉。
这下好了,终于,她可以不用留着这个该死的孩子!
程言言从来没有想过要生下这个孩子,之所以在发现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孩子除掉,只是为了这么一天。
她需要让这个孩子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疼!好疼!!程言言眉头紧皱着,冷汗直流,她甚至能感觉到衣裳都被浸湿了。
这让她有些心痛。
不为别的,只为这一身漂亮的衣裳。
她今日穿的,是一年前颜汐浅给她买的,她很喜欢,也很珍惜。
弄脏了,真可惜!
琳琅早已经吓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她也知道自己闯了什么样的祸。
若只是欺负程言言,倒也没有那么担心,毕竟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欺负她了。
可现在,性质不一样了。
她弄掉了程言言的孩子,这件事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若是传到了先王的耳朵里她一定,一定会死的。
琳琅之所以能够嚣张跋扈,靠的就是她的将军哥哥。
她哥哥是妖族身份最尊崇的一位将军,对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是以从小到大琳琅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这也成就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
可如今,她心里慌乱不已,她知道就连哥哥怕是也保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