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浅无奈的摸了摸少年的脸颊,道:疼不疼啊?
卿晏辞差点忘了自己方才还被打了一拳的事儿,这会儿被颜汐浅这么一提,他反倒有点委屈了。
他贴着颜汐浅的手蹭了蹭,低声道:好疼,阿浅帮我吹吹。
这会儿,颜汐浅可没心思哄他,只是草草了事的吹了几下,便道:也不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想必要不了多久,老爹就会来找我谈话了。
卿晏辞坚定地说: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阿浅别担心,交给我,好吗?
颜汐浅盯着他瞧了一阵儿,你?能行吗?
少年挺直了胸膛,道:你可不要小看我,我这个天族战神可不是凭空捡来的。
颜汐浅挑眉,怎么?你还想跟我爹动手不成?
这可真是冤枉卿晏辞了,他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抗揍,若是岳父真的生气,打我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颜汐浅被逗笑了,道:我看你也没有多抗揍,不然怎么会被我打几次脑袋就傻了?
虽然卿晏辞不记得了,但总觉得颜汐浅的脾气应该
真的只有几次吗?卿晏辞问她。
颜汐浅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儿,可能比几次要多一点。
卿晏辞笑了起来,道:阿浅喜欢打我,打我多少次都没关系,我就是为了让阿浅打而生的。
颜汐浅无奈,什么话?说的好像我天生就有爱打人的癖好似的,还不是你总惹我生气?
少年笑了笑,说了声对不起。
果然不出颜汐浅所料,大约半个时辰后,颜玉清便派人来叫颜汐浅过去问话。
卿晏辞按着颜汐浅的肩膀坐下,道:你放心,一切交给我,我来解决。
这话怎么听怎么让颜汐浅不放心。
可在卿晏辞的一再坚持之下,颜汐浅还是答应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去见水君的路上,卿晏辞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心脏就差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进了水宫主殿,颜玉清原本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准备训斥一下颜汐浅的。
可瞧见来的人是卿晏辞,他那股火儿顿时就被冷水浇灭了。
颜玉清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迎接卿晏辞,晏辞上神怎么来了?
卿晏辞拱手道:此番是小神的不是,所以替阿浅前来接受惩罚。
这话真真是折煞颜玉清了,他哪有那个胆子,敢惩罚卿晏辞?
颜玉清讪讪地说了句,上神说笑了。
而后,他毕恭毕敬的请卿晏辞坐下。
不需要颜玉清发问,卿晏辞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和颜玉清说了个明白。
最后,他说:所以,本质上说,我和阿浅是已经和离了的,所以,要重新领婚书才算夫妻。既然如此,我想,我还是重新提交聘礼,迎娶阿浅更好些。
颜玉清听后,道:这个,上神有所不知,我们家阿浅其实
他顿了顿,而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我家阿浅性子急躁又不服管教。虽说我家中儿女众多,可阿浅是最得宠的一个,是以她这性子也是被骄纵坏了的。
卿晏辞本着岳父大人的话都要迎合的目标,点了点头,我知道。
颜玉清又道:既然上神也这般认为,反正现在婚书已经毁了,姻缘也散了,不如不如就不要再领婚书了。
卿晏辞瞪大了眸子,惊讶的看着颜玉清。
他怎么也没想到颜玉清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颜玉清以为他觉得可以,便继续说道:我家阿浅原本就配不上上神,此番也是个机会,干脆一刀两断,上神也好再娶个温柔贤惠些的。
他这个当爹的,打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将颜汐浅嫁到天宫去。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受不得委屈,日后迟早是要闹出些乱子来的。
而天族于南海而言,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再加上一年前天族和魔族交战,险些覆灭,他这个当爹的三番两次的想把颜汐浅叫回来,这丫头倔的像头牛似的。
甚至最后还把他的儿子都拉进去了。
想起那些事,颜玉清那叫一个后怕。
如今若是能和天族断了这段姻亲关系,对他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况且,他自认为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性格强势,喜欢的是那种听话乖巧的男子,绝非卿晏辞这样一个冷脸冷心。
即便颜汐浅曾与他说过卿晏辞的好,颜玉清也坚持认为,那是他的宝贝女儿为了让他安心才说的言辞。
卿晏辞傻了眼,他无措的问道:这这怎么行?
颜玉清据理力争,道:上神一表人才,修为出众,在天族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家阿浅实在不是良配。
不是,才不是,阿浅阿浅很好。卿晏辞着急的解释着。
颜玉清却问:既然很好,上神怎么还会休弃她呢?虽然说当时是不清楚情况,但我听阿浅说过,上神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也就是说不知何时还会发作。下一次,或者下下次,我家阿浅不知还要被上神嫌弃多少次。
卿晏辞腾地一声站起身来,举手发誓,我保证,我绝不会那样了,我只是我那时候是做了混账事,还请岳父大人原谅。
颜玉清摆摆手,道:上神这是做什么,既然已经和离,上神怎能继续喊我岳父?
卿晏辞心里慌乱了起来,他原本想的是无论颜玉清怎么生气,他任由他撒火出气就是了。
可现在倒好,这人像是一坨油盐不进的软棉花。
他说什么,颜玉清都能给他尽数反弹回来。
半个时辰后,卿晏辞垂头丧气的回到颜汐浅房间。
颜汐浅见他这模样,便知道肯定是没谈妥。
卿晏辞身子一歪,倒在卧榻上,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岳父大人的口才这么好,一字一句都在吹捧,却又一言一语都在扎心。
他绝望的捞起枕头遮挡在脸上。
突然,门外咚咚咚的敲了几声。
颜汐浅过去开门,来人是颜玉清殿前的传话侍从。
何事?颜汐浅问。
侍从张望着往里看了看,道:水君陛下说,晏辞上神和二公主孤男寡女,不适合在一个房间里,命我给上神准备了房间,特地来请上神前往。
卿晏辞听到这话,惊慌地坐起身来,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颜汐浅。
颜汐浅忍不住想笑,她道:我还有话要和晏辞上神说,稍后再来吧!
侍从似乎有些为难,但也知道二公主的性子,只能先行退下,去向水君陛下禀报。
颜汐浅刚关上房门,卿晏辞便紧紧的贴了上来。
他从背后牢牢地抱住颜汐浅,道:我不要,我不要走,阿浅,救救我,岳父大人要把我扫地出门!
颜汐浅忍不住想笑,拍了拍他缠在她腰间的手,道:我都说你不可能说得过我爹的,现在服了吗?
少年不情不愿的点头,道:真可怕,我觉得,我要是再跟他说几句,怕是日后想和你见一面都难了。
颜汐浅笑了笑,道:先松开,与我说说,你和我爹都说什么了?
卿晏辞垂头丧气地和颜汐浅对立而坐,把自己经历的可怕事情都告诉了颜汐浅。
听罢,颜汐浅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我,我都快被赶出去了!卿晏辞急得跳脚。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更要命的是,这种不安不是他媳妇儿带给他的,而是他岳父!
兄长说得果然没错,这世间的岳父看女婿,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
颜汐浅笑够了,便道:要不就干脆算了?
这怎么可以?我不要!卿晏辞喊起来。
颜汐浅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爹说得也没什么问题。其实,三百多年前,我要嫁给你的时候,我爹就是不愿意的。他也不喜欢和天族联姻,若不是天君下了旨意,他无从拒绝,我想你这辈子是娶不到我的。
少年垂着眸子,道:我就这么差?
颜汐浅一本正经的点头,虽然说你在天族是香饽饽,可在南海可不是,我们这里对你传言一般都是什么冷面无情啊,凶悍残忍啊之类的!
卿晏辞皱眉,可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
颜汐浅点点头,我是知道,可别人不知道啊。
少年努了努唇,心灰意冷。
颜汐浅故意逗他,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只不过有点丢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卿晏辞连忙竖起耳朵,坚决道:我不怕丢脸,我最不怕的就是丢脸,什么办法?只要能改变岳父大人的成见,我做什么都愿意。
颜汐浅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惯会撒泼打滚儿的?把你对付我的那些招数,尽数用在我爹身上就是了。我的性子本就是随了我爹的,他若是不肯答应你,你便哭给他看,我保证他六神无主,什么都应了你了!
这这也太丢脸了吧!
我不要!对一个老男人撒泼打滚儿,太丢人了!卿晏辞鄙夷道。
颜汐浅啧了一声,你说谁老男人呢?
卿晏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是长辈,长辈!
颜汐浅双手环抱,道:反正这是个办法,你不愿意就算了,实在不行,你就再娶个合心意的呗。省的日后还要三天两头和我闹脾气,咱们性子也都强势,都想要对方听话,少不得要闹矛盾的。
少年连忙道:我不想要听话的,我我很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颜汐浅抬手挠挠他的下巴,道:同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就算你要找别人,也得看她能不能从我拳头底下活着和你在一起才行!
卿晏辞跟着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侍从再次来敲门。
颜汐浅有些无奈,觉得她老爹这是跟卿晏辞杠上了。
侍从道:水君陛下说,晏辞上神在二公主这里待得太久,对双方名誉都不好,所以,还是早些去客房休息的好。
颜汐浅看好戏似的倚着门框往后看去。
只见卿晏辞身子一歪便躺在她的卧榻上,泼妇似的说:我就要留下,你能拿我怎么样?
侍从被他呛得红了脸,难堪的说:这这这上神这样不合规矩!
卿晏辞不理他,甚至在卧榻上打了个滚儿,无赖似的。
那侍从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自己又做不了主,只能先行去禀报给颜玉清。
大约是这样的晏辞上神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以至于他没瞧见站在一旁的颜汐浅,黑了一张脸。
房门一关上,门口的颜汐浅便变成了卿晏辞,而方才在卧榻上打滚儿的人也变成了哈哈大笑的颜汐浅。
颜汐浅坐起身来,道:看明白了吗?你就这样,我保证我爹不敢拒绝你的提亲。
卿晏辞抚了抚前额的冷汗,低声道:这我做不到。
颜汐浅却道:我见你平日里对我倒是能做出来,你就把我爹想象成我就是了。
这怎么能一样?
对自己的夫人撒泼那叫情趣,对岳父撒泼那叫无赖!
黄昏时分,有人来请颜汐浅,是陈氏派来的侍从。
颜汐浅担忧地回头看了卿晏辞一眼,道:我娘亲喊我过去坐坐,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她身子不太好,我先去看看她。
卿晏辞点点头,只道:你早点回来。
按理来说,他应该随着颜汐浅一起去的。
只是在岳父那里受挫太严重了,以至于现在卿晏辞有些后怕,生怕岳母也会打击他一次。
颜汐浅到了陈氏的寝殿,陈氏正在同颜君澜说话。
看来应该是颜君澜把事情告诉娘亲的。
颜汐浅瞪了他一眼,那人却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十分端正的起身,道:母亲要和阿姐说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氏点点头,从桌子上的小竹筐里取出一双靴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