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害她们,颜汐浅始终下不去手。
颜汐浅不想伤害任何人,包括程言言。
可卿揽月没有办法,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和自己,他也很无奈。
卿晏辞思索良久,道:眼下这件事,我们不宜轻举妄动。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程言言没有同兄长和离的念头,那他都将会是兄长的孩子。
我们如今只有几个选择,第一个是将事情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知晓程言言和慕海生有染。
颜汐浅皱眉看他,显然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
卿晏辞也回应了她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于是乎,颜汐浅倒也没说什么,继续听他说。
可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很被动。无论是谁,哪怕是程言言和慕海生的关系被人发现,此事都是天族人的耳目所见。只要这种事传到程江海的耳朵里,那便是天族人的诬陷和栽赃。
只要程言言一口咬定,这个孩子是兄长的,一切都是构陷,我们便连说话的余地也没有了。
他得出结论,因而,这个选择是不明智的。
第二,我们可以不动声色的杀了那个孩子,但同时,我们必须保证程言言一辈子都不想再见那个男人。但天族中的重大事宜,或者是程江海心血来潮,他总是要见程言言的,我们没办法把她关起来。如此一来,孩子是杀不死的,只要两个人还活着,总会有孩子,也早晚还要再次面对这样的困境。
他十分平静的分析着,第三,倘若我们不作为,任由事态发展,孩子早晚要出世,到那时,要想解释,就会难上加难。
所以,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如今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向嫂子解释。
卿揽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按着额头,道:你明知道
他话说了一半,却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即便他没有说完,卿晏辞也很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
可是兄长,早晚要面对的,我和阿浅,愿意陪你一起去解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卿揽月缓缓摇了摇头,道:她连我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们?
颜汐浅道:事在人为,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早晚是要被染星知道的,与其让她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还不如我们来告诉她。
卿揽月揉着眉心,只觉得脑中一抽一抽的疼。
让我想想,让我再想一想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犹豫的时间里,另一个人已经进了九重天。
成绣殿门外,程言言等候着仙子进去通传。
自从萧染星生产之后,身体一直虚弱着,到今日也是连卧榻都下不来。
仙子进去之后不久,便出来回禀程言言,天后娘娘,侧妃娘娘身子不适,今日不能见您了,还请您过些时日再来。
这倒是让程言言一点也不意外。
萧染星心里对她是有恨的,她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做。
可今日,她必须要见萧染星。
于是乎,程言言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染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今日是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我求求你,你就见我一面,我保证说完就走,绝不会打搅你休息。
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
反倒是门口的仙子连忙扶她,天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呀!
可程言言只是推开了那仙子的手,道:今日染染不见我,我便一直跪在这里。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控制在能让殿中的萧染星听到的程度。
果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儿,在仙子再次进去通传之后,萧染星终于让她进了殿门。
成绣殿里熏着香药,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算不上好闻。
香药大多是安神和修复的功效,程言言一闻便知。
毕竟,当年在魔族的时候,她侍奉的人不在少数,对这些香香药药什么的最是熟悉。
一来是出于细心,二来是曾有一个侍女,因为捡了主子的一块香,自己私自用了,一夜之间便一命呜呼了。
原来那香原本是一个呼吸缓慢的小姐用的,而那健康的侍女用后,便心跳过快,又因为她觉得是什么宝贝,用得太多,于是才酿成了惨剧。
因了这个缘故,侍女们都对香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正如一个月前,程言言在平安袋里放的东西一样,神不知鬼不觉间就能让孕妇小产。
只是程言言没想到,萧染星这女人的孩子,命太硬,竟然没有死,还顺利的生产了下来。
程言言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一个瓷碗被扔在她脚边,碎裂开来。
思绪被瓷碗的碎裂声惊扰,她面上冷了冷,将视线转移到萧染星的脸上。
那人正坐在卧榻上,半身裹着被子,脸色还带着些苍白。
程言言问道:染染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萧染星带着浓烈的恨意看她,道:程言言,你不要在我面前装模做样,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绝不会把揽月让给你,你想都不要想。
她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些话,那眼神恨不得冲下去,徒手撕了程言言。
程言言耸了耸肩,其实她自己心中也有所疑惑。
毕竟,她自认为从未在萧染星面前表露出任何真实想法,而萧染星这个女人也看上去足够笨,是以,她很疑惑为什么萧染星这么恨她,这么仇视她。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天性和本能,让萧染星对任何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都怀有敌意。
程言言笑了笑,想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有趣了。
她走近萧染星,轻声说:染染误会我了,我上次不是都在你面前发过毒誓了吗?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
萧染星却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就算你发在狠毒的毒誓,我都不相信你。
还有,我的孩子,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早产,才会如此虚弱。
程言言眸子一深,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染染为何有误解我?
她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道:我一次又一次地为你着想,为什么染染总是对我诸多恨意。如果我真的想从你手里将谁抢走,我大可以直接为之,你倒是说说看,我有那样一个爹爹,为何还要自己在背后使些阴暗手段?
萧染星沉默了。
确然,这一点也是萧染星想不通的。
其实,只要程言言愿意,她完全可以让程江海杀了萧染星。
她没有必要这么做。
可萧染星就是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一切都是程言言的阴谋,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就是有这种预感是的感应。
程言言笑了,我是真的为了你和天君陛下好,如果我是你,应该相信我,而不是怀疑我甚至诋毁我。毕竟,说句难听的,你和天君陛下的命是被拿捏在我爹爹手里的吧!你应该明白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而我却从来没有因为你的任何言论和行为责怪过你,或者向爹爹告发你,难道还不能说明我是真的想帮你们吗?
她总是看上去这样坦诚,这样有理有据。
可萧染星心底里就是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的一切悲哀都是程言言造成的。
其实萧染星有的时候也能想明白。
她太痛苦了,她被自己心底里的怀疑和嫉妒折磨的不堪重负。
她疑心卿揽月,但又爱他。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理由来让自己不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卿揽月身上。
于是,她就把程言言当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萧染星捂住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又卑鄙又阴暗。
每一次程言言这样据理力争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可是,她需要一个人来恨,并且不愿意憎恨自己。
程言言见她似乎有所松动,便坐在了她身边,亲切的握住她的手,道:染染,我知道也能谅解你现在情绪不好,所以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怪你,但我需要你相信我,因为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秘密?萧染星怔怔地望向她。
程言言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啊,一个我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因为这个秘密需要你的帮助。
萧染星心里溅起了一丝波澜。
程言言需要她的帮助,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会有把柄落在自己的手里?
她眸子闪烁了几下,问道:什么秘密?
程言言似乎有为难的神色,犹豫良久,才开了口,染染,我我怀孕了。
这话如同火药一般,顿时将萧染星整个儿都炸开来。
她瞳孔剧烈的颤抖起来,连身体也颤了颤,声音更是抖得不像话,你你说什么?
程言言垂下眸子,轻轻的抚着小腹,道:我有孕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又连忙解释道:但这个孩子不是天君陛下的。
萧染星怔了怔,狐疑地问她,真的?
程言言连忙点头,道:并不是天君陛下的,是是怀诚长老的儿子,他叫慕海生。
萧染星呼吸都停滞了似的,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像是听她说这番话,用了很大的力气和勇气。
我和他相处有一阵子了,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我们是两情相悦的。程言言继续说着。
萧染星问:为什么?
程言言一愣,不解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那个人?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程言言说的话,甚至在她说出自己怀孕了的时候,萧染星很本能的怀疑这个孩子是卿揽月的孩子。
程言言却垂下眼帘来,木讷地说道: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为什么,就是见他第一面,我就喜欢他了。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也愿意给他生孩子,只是我现在的身份不允许我做这样的事情。
萧染星似乎有些明白了程言言对她说这番话的用意。
你想让这个孩子变成揽月的孩子?萧染星问她。
程言言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也没有办法,虽然我爱海生,也愿意为他背负难听的骂名,可是可是这个孩子不能啊!
她突然抬起头来,乞求般的看着萧染星,道:染染,你刚刚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意,对不对?
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我的命啊,我怎么能让他一辈子被人羞辱承受罪责?况且,如果被我爹爹知晓,他一定,一定会逼我拿掉这个孩子的。
说着,程言言的眼泪已经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准确无误的滴在萧染星的手背上。
程言言哽咽着说:可是,我爱这个孩子,就像我爱他的父亲一样,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要他?染染,我求求你,我原本和天君陛下就是假夫妻,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如果如果你和天君陛下怜悯,我从此以后就只在名义上做这个天后,你们做你们的恩爱夫妻,我和海生做我们的父亲。
她又道: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丢了天族的连面,我甚至可以再也不和海生来往,只要我只要留下这个孩子就够了。
萧染星沉默了。
不可否认,萧染星当然希望程言言能够继续和那个慕海生来往,最好他们能恩恩爱爱一辈子。
或许这样,她就不必再敏感多疑,也不必再如此哀伤。
程言言真切的望着她,问道:染染,你愿意愿意帮帮我吗?求求你了。
说罢,她便从卧榻边缘起身,而后直挺挺的跪在了萧染星面前。
萧染星被她说动了,连忙道:你先起来,你快起来,我我可以帮你。
程言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急匆匆地起身,激动道:真的吗?染染,你真的愿意帮我?
那人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才又问道:你说你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