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脏兮兮的污渍被去除掉了,卿晏辞这才吸了吸鼻子停止了哭泣。
他紧紧的抓着颜汐浅的衣襟,小声问她,你会不会,嫌弃我?
颜汐浅无奈的亲吻着他的脸颊,道:且不说你现在用的就是我的身体,哪还有自己嫌弃自己的道理?再说了,如果此刻是我吐在你身上,你还会觉得这样难以接受吗?
卿晏辞连忙道:我不会的,我我根本不在乎这个。
颜汐浅忍不住笑了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你都不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晏辞,你不要那么紧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讨厌你,我会努力学着像你爱我这样爱你。
她知道真的要做到如他那般是任重道远,但自己也愿意为之努力,就像他愿意为了她承受这样的折磨痛苦一样。
卿晏辞点了点头,眼泪婆娑的看着她。
仙子们将方才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卿晏辞立刻将脸面埋在颜汐浅胸前。
到底还是怕羞的。
堂堂晏辞上神,不怕别人觉得他矫情,但怕别人觉得他懦弱。
他不可以懦弱,自己要很强大才能成为别人的依靠,无论是作为天族的战神成为天族人的依靠,还是作为丈夫成为颜汐浅的依靠。
这是他的责任。
晚饭,卿晏辞也没吃多少,但总比不吃要好一些。
刚吃过东西,便有仙子来传信,说是天君陛下请晏辞上神去天君殿议事。
为了防止卿揽月嘲笑卿晏辞,颜汐浅也是下了死命令的,不准卿揽月来崇华宫。
卿晏辞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但他还是有点意外,兄长这会儿叫你去,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颜汐浅安慰他说:有什么紧急的事,想必是知道孩子快要生了,要叮嘱我些事情罢了,你别多想,先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她轻轻的吻了吻对方的额头,给他盖好被子。
卿晏辞还是有些担心,阿浅,我陪你一起去吧?
颜汐浅无奈的笑了笑,道:你现在这样怎么跟我一起去?再说了,我已经很努力防止让你兄长见到你这幅样子了,你要是自己送上门去,岂不是把我的一片苦心都浪费了?
卿晏辞沉默了片刻,只好道:那你要早些回来,我等你回来再睡。
颜汐浅还想说什么,但想起他的固执,也就只好答应了。
走出水荫殿,颜汐浅心里也越发忐忑了起来。
这个时辰了,天君还要召她去天君殿议事,绝对不是什么寻常小事,看样子是出事了。
到达天君殿之时,颜汐浅便瞧见卿揽月正火烧眉毛似的急得在大殿上来回踱步。
一见她来了,卿揽月连忙道:我等你很久了,你快过来。
颜汐浅走上殿,在卿揽月的指示下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
那是魔尊容阅江送来的信。
即便是没有看信的内容,颜汐浅也几乎能猜测到是怎么回事。
她将视线转移到卿揽月脸上,道:要开战了?
卿揽月闷闷的点了点头,道:可是现在这种状况,要怎么应战?
是了,卿晏辞正病恹恹的躺着,她虽然有高深的修为却无法施展,更别说还要调动天族的兵力了。
眼下绝不是一个好时机。
只是这信送了来,魔族便是已经有了准备,若是放过此次机会,也不知魔族还愿不愿意和天族联合。
这样的事,恐怕没办法商量。
颜汐浅沉默良久,道:你怎么想?
卿揽月深吸了口气,道:我心中所想的,弟媳未必肯接受。
他只是这么说,颜汐浅就隐隐约约猜到了。
卿揽月是想让她去魔族协商,他看准了花迎霜和颜汐浅之间的关系,想以此为突破口。
可颜汐浅怎么可能答应?
先前那一次恳求花迎霜,已经让她觉得自己愧对他了,如今她怎么还有脸面再去求他帮忙?
颜汐浅沉默了片刻,道:我愿意迎战。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卿揽月却一拍桌子,难得见他还有生气的神色,你拿天族当什么?这是能随意尝试的儿戏吗?
颜汐浅一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哪怕此刻面对的是天君,她也并不畏惧。
她抬眸看向卿揽月,笑道:既如此,不如你亲自去好了。
这是卿揽月万万没想到的。
他知晓颜汐浅是个暴躁的性子,但也知道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若是不能有些威严,她怕是不会答应的。
卿揽月深吸一口气,道:倘若我对兵法有所研究,我岂能袖手旁观?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如果他真的能为天族解除危机,除去后顾之忧,他愿意付出一切,甚至舍弃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不能拿数万将士的性命去开玩笑。
颜汐浅横眉冷对,所以你认为我可以心安理得去利用迎霜对我的感情是吗?
这番话将卿揽月问住了。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站在颜汐浅的立场上,又并不是那么回事。
只是,这是卿揽月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法。
卿揽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抱歉。
听到他道歉,颜汐浅心里的那股火气也就降了下来,她也软下态度,道:我也很为难,我知道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迎霜他是因为喜欢我才为我做这些事。我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给他任何希望,还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的感情,我真的做不到。
卿揽月怔愣了一瞬,他确实不知道这回事。
他眸子深了深,难怪,他当初还在想那个花迎霜竟然能为了朋友做到这一步,甚至甘愿去魔族承认一个他不想承认的父亲。
原来竟然是因为他喜欢上了颜汐浅。
我不知道。卿揽月有些羞愧道。
颜汐浅嗯了一声,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也没想过要跟别人说,只是我必须让你明白我的处境有多尴尬,的的确确没办法再去见他。
卿揽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也只能以我的立场再与魔族商定了,但愿能将此事延后。
颜汐浅点了点头,只能如此,如果需要上战场,我义不容辞,至于迎霜,我没办法再利用他,这是我的底线。
卿揽月心领神会的应了一声,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回到水荫殿,卿晏辞果然还睁着一双大眼睛,等着她回来。
一路上的无奈情绪,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立刻消散了。
她对他笑了笑,道:还真的等我回来?
卿晏辞对她招了招手,道:兄长同你说什么了?
颜汐浅也不想隐瞒他,毕竟此时没有别的回旋余地,只能往后延迟,自然若是卿晏辞能将两人换回来,倒也是个解决办法。
于是乎,颜汐浅将这件事和盘托出。
卿晏辞听后,垂下眸子,道:你答应了?
颜汐浅抬手,用关节敲了下他的额头,道:笨蛋,我怎么可能答应?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增加了彼此的亏欠?
卿晏辞松了一口气,道:若是我现在还有灵力能将我们还回来就好了,你会不会怪我,帮不上忙?
颜汐浅无奈的笑笑,笨蛋,又在说什么胡话?你若不是为了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种时候了,我还要怪你,那我可真真算不上人了!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他能帮你,但我却在添麻烦,心里很难受。
颜汐浅俯下身子,轻轻的抱着他,我当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却觉得不是这样的,你没有添麻烦,你为了我在承受痛苦,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想别的?
她深吸了口气,又道:宝贝,别多想,对我来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最重要的。
那人轻声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哽咽了。
两人相依而眠,却又各怀心思,都没睡好觉。
第二日一早,卿揽月又命人来将颜汐浅叫去了天君殿。
这一次,卿晏辞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自己去。
没法子,颜汐浅只好把人一起带过去。
果然如颜汐浅所想的那般,卿揽月一见到这副病恹恹模样的卿晏辞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颜汐浅皱了皱眉,怒道:你再笑,信不信我打你?
卿揽月捂着嘴,隐忍着笑意戏谑地看了看卿晏辞,道:我说晏辞,这肚子里怀着个孩子是什么感觉?
卿晏辞却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对卿揽月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卿揽月并不是没有对卿晏辞设防,只是觉得他现在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也没法子对他做什么。
于是乎,他走上前去,蹲在他身侧。
卿晏辞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而后便是一阵狂吐,把早晨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莫名的,颜汐浅也觉得很解气很好笑。
在卿揽月一脸震惊的表情中,颜汐浅用法术清理了卿晏辞身上的脏污,将人抱到旁边的椅子上去。
而后,她笑盈盈的对卿揽月说:天君陛下别生气,孕妇都是这样的。
卿揽月呆愣了好一阵儿,总算是回过神来,气恼地将衣裳用法术清理干净。
你你你你成何体统?卿揽月气得指着卿晏辞喊道。
卿晏辞垂着眸子,双眸有些湿润道:阿浅,兄长对我发脾气。
颜汐浅立刻挡在卿晏辞面前,怒道:天君陛下这是何意?我都说了,这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天君陛下是听不懂吗?竟然这样大声同他讲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若不是卿揽月瞧见卿晏辞从颜汐浅身后探出脑袋,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卿揽月怕是真要以为自己太过分了!
这这这过分的到底是谁啊?
没等卿揽月再说什么,颜汐浅又道:天君陛下若是无事,我就先带晏辞回去了。
说罢,她便做出一副要把人抱走的模样。
卿揽月果然急了,连忙道:行行行,是我不好,是我不对,这样总行了吧?真是怕了你们俩了。
颜汐浅冷哼一声,对这个嘲笑自己夫君的人有些许怒意。
卿揽月叹了口气,道:是魔族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让晏辞亲自去魔族同他说明缘由,才能同意天族延后开战的请求。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原本两方联合,相互之间便是有一定的猜疑的。
谁都不想在自己因为战事拖累的时候,被自己的友军一举歼灭。
是以,魔族提出要和联合一方的将领讨一个说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卿晏辞道:我可以去。
卿揽月无奈,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去?去了又要怎么说?你还真打算把自己的脸丢到魔族去不成?
颜汐浅也道:虽然你这个废物哥哥说话很难听,但却是话粗理不粗。你现在这样不能到处乱走,也不能去魔族那种地方。你现在身体太虚弱,若是被魔气侵染,恐怕会出问题。
可是卿晏辞想要辩驳。
颜汐浅却道:你忘了,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替你去不就成了?
卿晏辞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你我不想你欠着他的。卿晏辞低声说着。
他的声音很小,但颜汐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卿揽月无奈的双手环抱,摇了摇头,道:只是去和魔尊商讨,又不是要去见你的情敌,再者说,弟媳是以你的身份去的,只要她不说,自然没人能认得出。
尽管卿揽月说得有理有据,可卿晏辞还是担心。
颜汐浅蹲在他身前,握着他的手,道:别担心,我不会说我们之间互换了身份的事情,我就只说我现在灵力不济就是了,反正我的灵力也确实没办法支撑你的修为。哪怕是容阅江怀疑,要探查也是探查不出什么问题的。
可卿晏辞还是不能放心,那容阅江并非善类,你只身前往,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