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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他的脸难道不是脸?
    马车一路往皇城去。

    林惇得了林云嫣的吩咐,目送车驾驶离后,便合上了小门。

    门闩喀嚓,轻轻一声。

    郡主说得没错。

    诚意伯府是体面人家,便是心中气愤,姿态上也不能失了规矩。

    跟许国公府那种没脸没皮的,不是一条道。

    门外,远近看戏的人都没有散。

    许国公夫人盯着被合上的门,眼底全是幽怨。

    如此轻拿轻放,比门板重重甩在鼻尖上还让人难堪。

    走到丈夫身边,她轻声问:怎么办?

    许国公道:先回去吧。

    一听这话,苏轲忙不迭就要起身。

    许国公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你给我跪在这儿!伯府什么时候愿意原谅你,你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苏轲吓得一哆嗦。

    原谅?

    伯府里压根就没有一个能话事的在,谈什么原谅。

    眼看着父母登上马车离开,他拦不了,也跟不上,见周围还有不少人在盯着他看,他只能硬着头皮缩着身子。

    刚才林云嫣那个眼神,跟刀子一样,激得他现在还汗毛直立。

    说的是赔罪,却让他一人留着,父母亲离得远远的,只他被人看热闹

    他的脸难道不是脸?

    他昨儿丢脸都丢大了!

    马车上,许国公夫人到底还是牵挂儿子:让他一人跪着,不会出事吧?

    他出的事已经够大了!许国公骂着。

    不愿听他继续骂苏轲,许国公夫人打断了丈夫的话: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不在家。

    来诚意伯府之前,他们就商量了几套办法。

    小段氏面薄,若能靠着他们低头就让步,自然最好,若不肯让,让轲儿跪在大门外,跪上几天,摆足了浪子回头的模样,外头再搅浑水,总能扳回来。

    可偏偏都去避暑了,阖府上下就只有宁安郡主在。

    老的少的,都不是省油的!许国公咬牙道,都叫她牵着鼻子走了。

    许国公夫人赞同颔首。

    那小丫头真不简单,骂了人还装委屈,眼泪闪闪的,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天地良心,他们许国公府才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那个!

    国公爷,许国公夫人攥紧了手中帕子,真的就会这么赶巧?那老夫人带着一家人去避暑了,我们轲儿就出事

    巧什么?许国公重重拍了拍身下坐垫,我就不信会这般凑巧!你不是说轲儿是叫人算计了吗?那就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许国公夫人闻言,眼神当即锐利起来。

    让她知道是什么人害得轲儿在西大街出丑

    我再打听打听老夫人的行踪。她又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避暑的庄子又不长脚!

    另一厢,林云嫣进了慈宁宫。

    皇太后见她眼眶泛红,心下一惊:这是怎么了?

    挨着皇太后坐下,林云嫣道:他们许国公府真真欺人太甚!

    许国公府?皇太后想了想,是了,你姐姐定了他们家,他们怎么了?

    林云嫣看着皇太后,憋着嘴摇了摇头:那苏三公子自己行事不端,他家不止不反思,还

    多余的话,她自然不说了。

    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也不该由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

    林云嫣不说,皇太后也能弄清楚。

    小于公公去打听了一番,回到娘娘跟前:小的都怕脏了您的耳朵!

    皇太后自认见多识广,从潜府到中宫再到如今身份,什么腌臜事儿都见过,还是被苏轲的出格行径气得眼冒金星。

    什么小倌儿全身上下连根线头儿都没有,什么苏轲为遮丑胡乱套了条裙子,什么五个人被一路围观着带去了顺天府

    这还是小于公公美化再美化粉饰再粉饰的用词了,架不住事情太难堪,刷几层粉都见不得人。

    闹出那等丑事,不闭门思过,还去别人家外头?

    请罪?

    赔礼?

    她沈皇太后一辈子收拾过的魑魅魍魉多得去了,能看不穿许国公府的心思?

    是他家不要脸,皇太后安慰林云嫣道,你莫要理会他们。

    不理会不行,林云嫣幽幽道,他还要娶我大姐

    皇太后拧眉。

    两家已然允诺的婚事,即便闹出状况来,只要没求到慈宁宫来,她不好随意置喙。

    云嫣说的不算数,得小段氏来。

    他跪在那儿,要浪子回头金不换,要装可怜兮兮的样子,林云嫣指了指窗外,您看看这天,太阳毒辣,真跪得中暑了厥过去,反倒要成了我们林家的错了。

    他病得惨兮兮的,祖母与大姐依旧不原谅他,那我们就错上加错。

    您知道我祖母那人,她哪里能挨得住这种架势。

    皇太后叹息一声。

    小段氏的性子,她可太清楚了。

    让小段氏不听外头的风言风语,跟让这老太太来慈宁宫里求她出面一样,都是顶顶难事。

    面子薄的人,真就受罪。

    王嬷嬷开解林云嫣道:未必真会如此

    林云嫣垂着眼。

    许多人心善,一如王嬷嬷,哪怕能料想到最坏的结果,但心里还会存着一丝善念,不愿以最大的恶意去猜度。

    若不是林云嫣经历过一次,她也想不到尊贵如许国公府,真能使出下三滥的招数。

    没有与王嬷嬷争辩苏家会不会破罐子破摔,林云嫣只与皇太后哭惨:我听到那些时人都傻了,怎么怎么能这么恶心人!不瞒您说,我以后都不敢嫁人了。

    不至于,皇太后忙安慰道,是那苏轲可恶,并非所有男子都像他那般

    林云嫣摇了摇头,挽着皇太后的胳膊,唉唉叹息:可我大姐却要嫁给那样的人,我们姐妹感情好,我岂能自己平顺,看她吃苦?

    皇太后心疼地拍了拍林云嫣的背,交代小于公公道:圣上晓得这事吗?

    小于公公道:早朝上就知道了,几位御史上了折子,许国公今儿没有到朝。

    皇太后哼了声。

    可不就是没来嘛,直接往诚意伯府去了。

    云嫣,皇太后语气温和,毕竟是你大姐的亲事,再受不了那许国公府的做法,也得由你祖母父亲他们来决定。

    他们若下定决心悔亲,许国公府不依不饶来倒打一耙,哀家自会做主。

    道理摆在这儿,林云嫣自然点头:我听您的。

    她要的,也就是皇太后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