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紧张惊慌的氛围里，煎熬了一段时间，两个人都盯着那病房的玻璃门，而这时门突然打开，张主任推门出来，摘下眼镜擦了一把汗。

    燕秋月看到了急忙起身上前道：张主任，情况怎么样？龙雯只是紧张的看着，却并没有起身，她仍然抖的厉害，她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张主任看了一眼燕秋月紧张道：这次情况看来不好，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呼吸和心跳还没有恢复。

    燕秋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也有些颤抖了道：那那还不快点抢救啊。

    张主任清了下嗓子道：一直在抢救啊，我们所有的办法都用上了，可是，没有效果。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啊，唉，怎么会这样呢！

    燕秋月一下子泪水就流了下来，而这个世界的景象也突然就模糊了，虽然她对孙子建有这样那样的看法，不过，在一起这么久，却早都已经习惯了，在她的世界里，孙子建已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她无法想象他突然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不管是什么后果，都是她所无法接受的。

    而龙雯则开始抽泣了起来，她颤抖更厉害了，双手捂着脸，如果不是压抑着怕是早就大哭了起来。

    而这时，李清萍也从病房里缓缓走了出来，她有些失神，面上没有一点表情，默默的走到龙雯的旁边，慢慢坐了下来，回头看看在那里抽泣的女人，又回过头来，她并没有非常强烈的感情冲动，而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空，空得仿佛有些透明。

    张主任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这个研究对象他们已经跟了相当的一段时间，对于他的种种了解，甚至可以说比他本人都更了解，如果这个人一下子没有了，那他们的所有努力，便都会付诸东流，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痛呢？

    他擦了擦眼睛又戴上眼镜面对有些情绪失控的燕秋月道：虽然病人双停了，而且不停了这么久，不过，他的大脑却异常的活跃，脑电波纪录仪已经被烧了两台了，不过我们仍然在怒力的记录着，唉，他是一个异能者，不是我们常人，也许在我们以为非常严重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正常的。就比如这脑电波，按说双停了，没有能量供给的情况下，就不应该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因为这是非常消耗能量的。可是，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有人想要手术抢救我制止了，还是采用保守的方法吧。我们就是尽可能的提供一些辅助，别的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事情说不定就会有转机呢？

    张主任说了一通甚至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这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安慰病人亲属，也是为了安慰自己，更是为了陈述一个事实，孙子建毕竟不能当一个正常人来对待，而异常人到底能异常的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不过，他的直觉又觉得问题并没有到了最后的时刻。

    燕秋月自然是听不进这些东西了，她恢复过来一点理智对张主任道：您再去看看，看情况是不是有所好转了？

    而那张主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道：没有，他们还在做双停的抢救。

    燕秋月感觉双腿软的厉害，她坚持着也走到了李清萍身边坐了下来，浑身也颤抖的厉害了，这都双停多久了，半小时了，如果放在平时是不是已经宣布死亡了呢。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也抽泣了起来。

    李清萍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燕秋月问道：我也好悲伤的，可是怎么就是哭不出来呢？

    燕秋月哪有心情理她，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到处都是碎片，到处都是混乱，到处都是无序，她不知道怎么办，她无法面对，除了哭，她好像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心头，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了绝望和自我的渺小。那种被从身体里，精神上强行的撕裂出去的感觉，让她难受及了，她感觉好委曲，好伤心，好想找一个人安慰，可是却没有。

    燕秋月又回想起了从认识孙子建到如今的一幕幕，突然感觉他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而且显得异常的亲切，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吗？不，好像比亲情更亲一些，她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想与他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然后水乳交融。

    其实，自己一次次对他发火，那是不是爱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呢？想到这里她忽然以滞，难道，自己真的爱上这个糟老头子了吗？不可能，不可能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特别想和他拥抱在一起，紧紧的拥抱着，把两个人拥抱成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李清萍终于流出了泪来，她随手拭了拭，看着手上的湿，却忍不住笑了道：我也哭了，嘻嘻，我也哭了呢。

    张主任一惊，上前一步一伸手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的耳光打了上去，啪的一声，一下子惊醒了三个女人，她们都吃惊的看着那个一脸严肃的张主任，仿佛那一个耳光，同时打在了她们所有人的脸上。

    李清萍捂着自己的脸疑惑道：张主任，你为什么要打我？

    张主任却道：你没有学过范进中举这篇课文吗？

    李清萍稍愣立即明白过来，再摸着自己已经红肿起来的脸想了想道：可是，我并没有失去自主意识啊？

    张主任皱了下眉头道：你们学心理学的也和正常人不一样，反正我觉得应该打这一下，至少如果打对了可以救你，打错了那也不过是受一时之疼，我是以医者之心来打的，你能理解吗？

    李清萍点点头道：我能理解，却有些不能接受，好疼呢？而且，还有尊严问题。

    张主任点点头道：行了你现在至少比刚刚正常了，我再进去看看。说完了转身进了病房。

    燕秋月与龙雯被他们这一打扰，竟然也不哭了，身体也不颤抖了，而是陷入到了一种沉默中，但是，无声中还是有泪水流出来。

    李清萍看着病房里道：双停都过了五十分钟了吧，唉，如果普通人，早就被推进太平间了。

    燕秋月看了她一眼道：我现在怀疑你对他的情感了。

    李清萍却道：这一点你当然可以怀疑，就是我也怀疑，不过这都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一切总是相对的不管它的外在形式表现的如何绝对。我在面对他时，已经决定把自己完全交出去了，这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已经足够了。而无法交出去的是我的知识以及一些亲情和经历，这我也没有办法。还有，我所以无法表现的像你们那样悲伤，是因为我专业的原因，情绪本就是心理学的一个重要部分，可能是了解的太多了，所以，也就有些见怪不怪，波澜不惊了。

    龙雯一边流泪一边默默的点了点头。

    燕秋月却忽然道：我就是坚信他没有事！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可是一位神仙啊，就是师弟死了他都能把他再救活，而到现在他也没有出现，那就说明师弟这件事情还没有严重的需要他老人家出手，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龙雯听了一把抓住了燕秋月道：你说的是真的？

    燕秋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骄傲道：当然是真的，哼，我们师父可不是人间凡品，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孙子建时，他那时可是真正的五十多岁的样子，我是他的公诉方律师，他明显的是被人给欺负了，虽然他打了人，可是真的受害者却是他。当时我还很同情他呢，否则怎么会这样的帮他呢，不过，后来，师父给了他一颗仙丹，就一颗哦，这一吃就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年呢。哼，你们说这是人间应该有的东西吗？哈哈，想一想吧，等到我五十了，师父也给我一颗，一吃，就又回到了二十岁，哈哈爽哦！

    李清萍看了燕秋月一眼道：这样想也挺好的，你一定会得到那仙丹的。

    燕秋月瞪了她一眼道：我当然能得到，哼，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喜欢喝酒吃肉，我我们开起酒店来，还能缺得了酒肉吗？我给师父做了那么多，他当然会奖赏我的。

    龙雯伸手隔着李清萍抓住了燕秋朋的手道：你想哭就使劲哭吧，我陪着你。

    燕秋月奇怪的看着龙雯道：我为什么要哭？我哭什么？哼，等那小子恢复了看我怎么揪他耳朵，把他两个耳朵都揪下来，再让张主任给他缝上，哈哈，反正他恢复的快。嗯，这个办法不错。

    龙雯看着燕秋月很是担忧，李清萍却道：不要打破了她的幻境，等事情过去了，我会慢慢给她做心理疏导再建的，你放心。

    龙雯听了点点头。

    燕秋月奇怪的看着她们两人怒道：你们俩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