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箱的补给品在港口起重机的吊运下被装载在各艘舰船上,已经全部登船的水兵们在港口工人的帮助下进行着最后的作战准备。
埃赫桑在旗舰的船尾指挥楼看着正处于繁忙中的舰队,而后有些焦虑地重新查看情报核对计划。他作为一个前海盗头领,指挥海战的经验基本都为劫掠商船,海盗之间的火并也只是寥寥几次。
而这次出征,他需要在海上击败格什姆岛的舰队,并进行登陆和攻城作战。在作战前他尽可能地利用商船收集情报。
尽管此前霍尔木兹的维齐尔瓦加·阿塔囚禁萨法维使团的行为严重损害的二者之间的关系,但在事后双方都没有进行更近一步的行动。霍尔木兹的宫廷变成了格什姆岛的傀儡,大不里士的万王之王也暂时拿不出有效的反制手段。
这就导致了波斯湾内尴尬的外交状况,来往于霍尔木兹和巴士拉及其他萨法维所控制的港口的商船和各港口的官员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按照惯例继续行事,让贸易路线继续运转。
不过此前海盗们大举进攻霍尔木兹的行为还是破坏了波斯湾商道,不少商人都选择暂时远离霍尔木兹。面对商贸萧条的局面,霍尔木兹宫廷对每一艘还愿意来此地贸易的商船十分友好,埃赫桑利用这一现状伺机派遣了大量探子进入两岛打探情报。
在掌控了霍尔木兹之后,格什姆岛苏丹在波斯湾这片海域可谓是如日中天,他以全波斯湾的海岛之主自居,将所有在波斯湾活动的海盗都视为自己的臣属,希望他们能够为宫廷负担更多义务。
作为海盗头领,埃赫桑清楚地知道海盗们与格什姆岛宫廷之间不断扩大的裂痕——苏丹的意志让格什姆港不再成为海盗的自由港了。
这也是他敢于孤军攻城的底气所在,十几艘桨帆船和商船可以装载大量人员和物资应对格什姆岛宫廷的护卫,而搭载火炮的卡拉维尔帆船则可以快速攻破格什姆港并不坚固的城防工事。
为了保证机动性和突然性,他没有建造和雇用额外的商船作为补给船编入舰队。这意味着战舰只能靠自己携带的补给进行作战,只能指望抢占格什姆港的仓库来筹措军需。
同时为了能够搅乱城内秩序,快速接管格什姆港,他还提前派遣了一艘满载着货物和水手的商船充当特洛伊木马,在货舱装载的谷物木材等大宗货物之下则堆满了一罐罐密封好的火油。
但作战难免会有意外出现,在海上发生的意外可比陆上更致命,即便是制定了如此可行的计划,埃赫桑和在场的其他舰长依然还是感到一阵焦虑和不安。
胡达庇佑我们。
埃赫桑此时虔诚地在心里默念着,而港口处正好传来一阵念诵经文的人声。
科威特几乎所有的神职人员都聚在了港口,他们集体为即将出海的水兵们祈祷,聚集在甲板上的水兵们受到感染,不少都暂时放下了收尾工作,下跪向胡达祈祷。每番出海作战就是他们最虔诚的时候。
做完最后的核对工作,埃赫桑向众人命令道:一切按原计划执行。
是。异口同声的舰长们得令后迅速离开旗舰,通过小艇返回到各自的战舰。
尖锐的哨声响起,在甲板上做完祷告在岗位上休憩的水手们动了起来,他们放下卷起的风帆,拉起船锚。瞭望员手脚麻利地爬到了桅杆上的瞭望台,将临近海域的状况尽收眼底。
埃赫桑的旗舰打头,率先出港,桨手们多人一组坐在长凳上,在负责管理桨手的军官们所吹出的哨声下按照节奏重复着单一的动作。
在这支海盗舰队被收编之后,并不懂海战的易卜拉欣还是凭着自己的认知给埃赫桑提了些要求,一是依照陆军的传令系统创建舰队的传令体系,舰队中的文书将舰队所用的旗语和不同的号鼓声全部记录了下来,编为标准通讯手册。
在科威特港的海盗们可没闲下来,成为军官的大小头目都被要求熟记新的通讯信号和军规,并在每周的操练中由埃赫桑亲自考察。不过这对于海盗们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被编入手册中的基本都是这股海盗们多年航行的习惯。
其二便是不得使用船上奴隶,至少在属于万王之王的舰船上不使用奴隶桨手。奴隶桨手们固然便宜成本低,但效率低下,且还有暴动和逃亡的风险,在紧急时刻难以化为战力。
而且目前海军的活动范围还限于波斯湾,不可能像地中海各国的桨帆船船主们一样通过暴力掳掠异教徒奴隶来补充奴隶桨手。掳掠同为u斯林的同胞为奴会严重损害君主的名声,印度洋也不像地中海一样,依靠奴隶贸易补充耗材性价比很低。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定期支付微不足道的饷钱让一些既有人身自由又出路狭窄的人因各种原因自愿来船上卖命呢?
埃赫桑对于这个要求不置可否,长期在封闭海域作战的他十分依赖桨手为战舰提供动力,也十分了解桨手等底层船员的诉求。他也曾在陷入劣势时动员过桨手参战。不过奴隶桨手们算是各舰的公共财产,要如何处理不是他可以一言而决的,他有能力遣散自己船舰的奴隶,却不能强逼底下的小头领们解放奴隶。
不过这些在易卜拉欣提供的钞能力面前都不是什么问题,万王之王直接用成箱的银币从海盗们手里买下了奴隶,将他们送到岸上的工地和矿井从事生产。而空缺的桨手则由新近被他吞并的小股海盗补充。
这些大致排成一列,依靠船桨提供动力的三角帆船就在西沉落日的照耀下向远处的未知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