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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到底比啥能比过
    虽然雪已经下过两场了,但是冬天真的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这时候的草原日子很不好过,当然不好过的永远是底层的牧民和士兵。

    曳莽突利失的日子应该是好过的,冷也不该冷着他,饿也不该饿着他,偏偏他此时就感觉很不好过,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苦过。

    或许这不能叫痛苦,应该说是害怕,害怕到恐惧,恐惧到战栗,战栗到浑身发抖,心突突都不算什么,他骨头都突突。

    他以为汉人都很懦弱,没想到自己在汉人面前会有这么懦弱的一天。

    这个唐直看起来温文尔雅,仿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般,事实上他能拉最硬的弓、骑最烈的马、带最凶的兵、打最狠的仗。

    这个唐直说话从来都不会大声,总是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舒适感,仿佛他天生的温柔,事实上他的狠戾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的,他的心肠是铁石打造的。

    这个唐直对谁都是一脸的微笑,也很好说话,不管谁有什么要求,他从不拒绝,既慷慨又大方,仿佛活菩萨一般的仁慈善良。

    事实上他就是一个人间恶魔,他喜欢看人受困时绝望的哀怜,喜欢听人濒死时无助的哀嚎。

    更有甚者,他凌虐人的手段花样繁出,令曳莽突利失那么个以残暴闻名的汉子毛骨悚然。

    曳莽突利失从来不知道自己做人这么的失败,跟唐直比的话。

    比文雅比不过,比野蛮也比不过;比武艺比不过,比心计也比不过;比谈吐比不过,比气势也比不过;

    比财力比不过,比才能也比不过;比温柔比不过,比凶狠也比不过;比谦逊比不过,比嚣张也比不过。

    比礼让比不过,比霸道也比不过;比清高比不过,比无耻也比不过;比风流比不过,比痴情也比不过。

    比干净比不过,比肮脏也比不过;比高贵比不过,比龌龊也比不过;比讲究比不过,比随便也比不过。

    比高调比不过,比隐忍也比不过;比严肃比不过,比随和也比不过;比端庄比不过,比轻浮也比不过。

    样样输这谁受得了?咋说咱也得赢一样,到底比啥能过呢?曳莽突利失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一样来。

    这一天李承乾正斜着身子半躺半坐的喝着酒,曳莽突利失腆着个大脸蛋子,一脸谄媚的贱笑就凑了过来。

    “嘿嘿,唐兄,我承认你这人样样都比我强,但是有一样你肯定不如我。”曳莽突利失洋洋得意的晃着他的肥头大耳。

    “哦?我也没说过我哪里比你强,不过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李承乾毫不在意的一扬酒盏,一盏清酒倒进了嘴里。

    “比别的我比不过你,比爹你肯定不如我。”曳莽突利失骄傲的声调上扬了八度:“我老子爹是薛延陀大可汗!”

    “噗!”李承乾这口酒喝的,差点要命,这把他呛得口鼻齐出,肺子好悬没咳出血。

    李承乾这边呛个够呛,李恪那边也呛的不轻,还真是好兄弟共命运。

    李恪今天进宫探母,从后宫出来,他就直奔了立政殿,他答应教李治书法,每个月两次进宫,他都会来指导李治一下。

    云海引着他刚走到李治的书房外,就听陆清在里面不停的笑。他迈步走进屋里,就笑微微的问:“什么事这么好笑?在外面就听陆将军大笑不止。”

    “见过三殿下。”陆清很恭敬的躬身一揖。

    “免礼。”李恪抬手轻扶了一下,笑道:“陆将军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常见面,没那么多礼术。”

    这倒不是李恪随和,而陆清级别高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陆校尉了,虽然还是应该给他见礼,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小了。

    陆清直起身子,李恪见他脸都笑红了,更是多了几分的好奇,这时李治拎着一张纸,走了过来。

    李治边走边说:“三皇兄,我刚写了一首诗,陆清笑我,你看看我写的好不好?”

    李治也不是新作的诗,他就把他生平做的第一首诗给写了出来。

    “三殿下,请坐。”陆清请李恪坐,李恪便笑呵呵的坐下了,顺手就端起了桌上的茶盏。

    看李治喜气盈盈的走了过来,李恪想先喝口水,便说道:“你读给我听,我先听听诗怎么样,再看你的字。”

    “好,我给你读,你听着啊。”李治清了清嗓子,很自豪的扬起了小脖子,李恪吹吹水面,一口茶水倒进了嘴里。

    “兄弟二人上街走,下点小雪冲我吼。逼我作诗沉个脸,二哥比狗还要狗。”李治骄傲的读完了,李恪“噗”的一下把茶水喷了出来,呛得他玩命咳嗽。

    陆清赶紧上前抚胸拍背,李治当时也闹了个手忙脚乱:“三皇兄,你行不行?用不用传御医?”

    李恪咳了好久才稳当下来,咳得脸也红了、嗓子也疼了,他依然笑呵呵的看着李治,问道:“太子知道你作了这么一首诗吗?你就不怕他揍你?”

    “当然知道,我当他面做的。”李治把那天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现在想起来还气呼呼的呢。

    “就下不点小雪,他就让我做诗,我不肯,他又问我雪像什么,我说像头皮屑,他就不高兴了,那就做诗呗,我就做了这首诗,我棒不棒?”【1】

    【6】

    【6】

    【小】

    【说】

    李治一点没觉得自己做的诗有多烂,他倒是觉得他能脱口而出已经很优秀了。

    李恪笑微微的问道:“你是想不出来小雪像什么,还是故意气你二哥的?”

    “谁故意气他了?”李治眨眨眼睛,说道:“本来就挺像头皮屑的,雪可小了,他穿个黑色的披风,就是像嘛。”

    “呵”李恪拿过李治写的诗,仔细的看看,说道:“字的确是进步了,不过你这打比方的能力,确实需要练。”

    李治有三分不服气的瞪起了眼睛:“那你说像什么?”

    “像游子思乡的心绪,星星点点、飘飘扬扬,看起来凄美、品起来微凉,凝尽自己的哀伤,落到别人眼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不值注目。”

    李治听傻了,这到底说的是啥?他喃喃的问道:“像什么,不是用一个实物云去比拟吗?”

    “能找到贴切的就用实物,这条道走不下去,难道还豁出头去撞南墙?不知道自己开条路出来吗?没有实物可比,就用情绪,这世上每一样东西都有它自己的情绪,只要你用心,你一定找得出来。”

    李治不信,又不知如何反驳,他左右看看,随手一指桌上的砚台:“那你说它像什么?”

    “像君子。”李恪淡然一笑:“不经千雕万刻出不来一方好砚,君子也一样,不历千磨万难,养不出一身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