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刮风未必下雨,这话真对,李恪从接到诏书开始就吃不好、睡不好了,他就辞个职,还得从长安跑到洛阳辞么?
这明显就是老爹生气了,天子一怒,虽然不至于让他见血,估计也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一颗不大的小心脏七上八下的扑腾了半天,结果老爹连一个字都没骂他,就笑吟吟地招呼他们这群皇子一起吃了顿晚饭。
在门房坐了三个时辰没等来面圣的机会,在洛阳玩了三天也没等来他预想中的暴风雨。
李恪倒是提了一嘴他要辞朝而走的事,李世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事我不管,你想清楚了的话,就跟太子说吧。”
李恪想的很清楚,他是真的不想做官了,不是一时冲动,他去找李泰提,李泰也没硬留他,只是劝他多考虑几天。
李恪也不好多说什么,一看父皇不理会,太子假客气,暗自忖度自己这个官就算是辞成了。
现在只需要在洛阳城中游玩几天,然后再去提一次就可以带着公文回长安,从此做个无官无职的闲人了。
来的时候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顺利的辞官,当愿望超乎顺利地实现了的时候,心里真的那么舒适吗?好像也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轻松。 m.ye?xiash?uge??.inf?o
走在洛阳的街头,李恪的神情有些忧郁,他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却怎么也吐不净心里的阴霾。
原来自己骨子里还是喜欢做官的,家国天下哪有那么容易放下?自小培养出的雄心壮志,哪里是一朝能够消磨得尽的?
若不是有个扳不倒的长孙无忌压在心头,李恪官做得很是舒心,他甚至想过跟太子说自己后悔了,不想辞官了,可是想起长孙无忌,还是走吧。
父皇宠信长孙无忌,太子仰仗长孙无忌,自己这小胳膊拧不过大粗腿。
识时务者为俊杰,趁着能走不走,非等到人家朝自己出了手,想走都没路可走的时候,再放弃你的贤王梦吗?
算了吧,既然已经提出来要辞朝了,那就干脆点,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重要么?
世事如棋本就捉弄,纵横进退何能由衷?
李恪下定了决心,昂首阔步地走进了东宫的殿门,他要讨一纸辞令回长安,结果他激情满满而来,迎接他的却只有一个小黄门子。
李泰并没有在东宫,今天皇帝召集群臣议事,已经议了多半天了。
“拟诏,任命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率领江、淮、岭、峡四州兵马四万人,以及在长安、洛阳召募的士兵三千人,战舰五百艘,从莱州渡海直逼平壤。”
“任命太子詹事、左卫率李世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领步骑兵六万人以及兰、河二州投降的胡族兵马进逼辽东,两支部队合围并进。”
李世民话音刚落,许敬宗站起来躬身一揖,应声回道:“是。”
许敬宗就是那个,因为在长孙皇后治丧期间嘲笑率更令欧阳询,而被贬到洪州去的人。
长孙无忌刚把他调回洛阳不久,因为他文采笔墨都很好,就让他来写诏书。
十余万大军正式开动,东征的序幕正式拉开,谏阻东征的声音戛然而止,满朝上下顿时呈现出万众一心的态势。
当东征这件事情只是皇帝的一个念头时,各种不同的声音一起炸裂,支持的蹦着高地支持,阻止的不要命地阻止。
当皇帝动了真章,真的要做这件事情时,大家都忘了这件事是对还是错,没有什么该做不该做,有的只是竭尽全力地去做。
一场朝议结束,李泰感觉到了热血沸腾,感觉到了盛世背后的底气,再抬头去看李世民,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不愧是千古一帝,不愧是天可汗。满朝都是能臣悍将,这是皇帝的幸运,同时又何尝不是对皇帝的考验?
带领一群猪很容易,你手里只要有饲料就行;驱赶一群羊也不难,你只要驯化好一条牧羊犬就行。
那么如果率领的是一群雄狮呢?如果还要那群雄狮团结一心呢?问题是不是就没那么简单了?
李泰正在进行无用的思考,突然被皇帝点了名,他急忙敛敛心神,端端正正地坐好。
却原来李世民留下了几个亲近的心腹之人,就地召开小朝议了。
“前隋多次东征,使得民心惊恐,闻东征二字便失魂丧魄,以致天下动荡不安。”
李世民说着话,缓缓地环视一周,东征不是小事,说心里一点顾虑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李世民语气轻柔地继续说道:“此番东征未知民意如何,百姓们尚能安居乐业否?抑或如惊弓之鸟状?”
“父皇不必担忧。”李泰朝上拱了拱手,从容地说道:“东征之军虽未曾动,征兵已然许久,至今为止百姓并无骚乱迹象。”
李泰并没有很空洞地讲什么前隋如何不堪,而我们大唐如何威武,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其实前隋实力相当的强,甚至比如今的大唐也不差分毫,刻意的贬低别人,盲目的抬高自己,没有任何的意义。
一切不能正视事实的道理,都是一腔情愿臆想出来的道理,抛开事实不谈的架空道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