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一眼奏报的封皮,一份普通的三百里加急而已,他接过奏报,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问了句:“太子去哪里了?”
陈文低眉躬身的答道:“有好些士兵生病了,说是拉痢疾,太子殿下到军营慰问去了。”
“哦。”李世民闻言陷入了沉思,他正想找太子商议一下,看看东征还有哪些该做的工作没做。
自己收集了情报、侦察了敌情、备足了军资、安抚了民心,却单单忘了鼓舞士气、温暖军心。
打仗你靠谁打?你不得靠成千上万的士兵往前冲吗?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人啊。
仗能不能打好,得看你的兵给不给你卖命,光是募兵不行,打仗可不是人多就能赢。
人多只能代表总量大,人多不代表力量大,唯有人多且团结才是力量大。
所谓人心齐、泰山移,没有说人数多、泰山移的。
李世民出了一会儿神,悠悠地轻叹了口气,自己还在琢磨差什么事没做,太子已经去慰问士卒了。 ?m?.yexiashug??e.?info
李世民既欣慰太子虑事周全,又不自觉地感叹“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陈文见皇帝沉吟片刻又叹了口气,以为他生太子的气了,便说道:“太子临行之时,曾前来见驾,因陛下在小睡,故而”
“少罗嗦。”李世民不耐烦地一挥手,陈文立马闭上了嘴,只顾着缩个脖子,降低存在感。
李世民撕开奏报的封皮,拿出纸张展开来看,越看脸色越沉,越看气息越重。
“哼!”李世民看罢,把奏报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陈文吓得一哆嗦,身子佝偻得体积更小了一些。
“准备车驾,朕要回转洛阳。”
李世民这次出来可不是一个人,他把要去东征的将士都给带了出来,他现在突然要回洛阳。
陈文一脸苦相地望着他,弱弱地问了句:“陛下,是所有人都回去还是?”
“当然是朕自己回去。”李世民是要回洛阳料理一些事情,又不是准备罢战了,怎么可能把大队人马全都带回去?
李世民点了几个随驾同行的人,让陈文下去安排,陈文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三步,刚转过身,李泰就推门走了进来。
李泰额头上的汗珠还闪着光,脸上满是笑容地走向前,很随意地躬身一揖:“见过阿爷。”
“你回来的正好,”李世民抬头见陈文站住了脚,便冲他摆了一下手。
陈文知道这就是一切照原样办的意思,太子的归来并没有影响到皇帝的计划,于是他无声一揖,赶紧地走了出去。
李泰有点纳闷地回头看了陈文的背影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笑着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世民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句:“你干什么去了?”
“有许多军卒感染了痢疾,我过去探望探望,巡了巡营,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跟军卒们一起吃了顿饭,又放榜招医给他们治病。”
李泰微微地笑着,说道:“我看随军的郎中实在太少,就放榜到各州各县,招募些民医上来随军出征。”
李世民眉头微皱,招募一些郎中给军卒们治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让郎中随军出征,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有病理该就地医治,出征也不全是病人,何必带上郎中?”
“郎中也不光治病,还能治伤。打仗难免流血受伤,有随行的郎中救死扶伤,不也能提升战斗力吗?”
李泰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想要设立一个随军的医疗队,专门抢救和照料受伤的兵卒。
以前打仗也有随军的郎中,那都是吃皇粮的官医,人家只为高级将领服务,普通的兵卒,小伤忍着疼、大伤等着死。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瞪了他一眼,纠正了一下他的说法:“这是战斗力的事吗?这是爱兵如子的心。”
李泰也不敢顶嘴,他就傻笑着点头称是,收住了笑容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李靖说他以前曾在每个营设立过‘检校病儿官’,专门负责巡查伤病,并按照相应的情况给予处理。”
李泰不无感慨地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个方案不错,只是每换一个将领就换了一套说法,这个官职就没了。所以我想能不能把这个方案写到律法里,让他形成制度。”
唯有从制度下手,才能真正的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就算你眼前的问题解决得再漂亮,你也只解决了一件小事。
李世民看着李泰,从无声的微笑到笑出了声,从小笑到大笑,把李泰都给笑毛了,李泰直摸脸,这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还是老爹有什么隐疾发了?
无缘无故地笑,感觉这么瘮得慌呢。
李世民就只是觉得很舒心,他最满意李泰的地方就是李泰有长远的眼光,他总是能从一件小事上,看到问题的本质,擅长从根本上把问题解决掉。
能从几十个士兵闹痢疾,这么一点小事上,想到建立起军队医疗制度,这份眼光和魄力远超常人。
李世民虽然现在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