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泛白,白南冥褪去外袍,给刚进入梦境的姒苡轻轻地披上。
睡梦中的她还是很不老实,感知到白南冥往这边靠,她干脆翘了翘腿,引得他的外袍连带着她的衣服往下褪了褪,露出一段玉白的腿,晃得他有些眼花缭乱。
已入秋,早晚间还有些微凉,也不知道多穿些。他微叹,伸手将小腿重新盖上。
西边一直有人在往他们这里看,但并没有杀气,白南冥便也只装作不知,一直守在姒苡身边,轻轻阖了眼,却不敢真的陷入梦境。
梦里的姒苡睡得很不安分,她一会儿梦见娘亲阴莫时向她走来,还未走近又见姒汀当着她的面杀了康氏,一会儿又梦到姒秋哭着怨她不保护康氏。
画面一转,又直觉有人偷袭,然而发现的太晚,已是来不及了。当姒苡以为自己要身亡此地时,眼前一抹白衣闪过,替她挡了偷袭,箭刺穿他的身体,箭头上还隐隐闪着毒药的光。
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斑斓,好似在嘲笑她。
她面无血色,眼前一黑,眼看着要倒下去,最后关头死死地咬住了舌头,将意识强制归笼。
——不能死,不能死,白南冥不能死。
来不及思考这种想法源自何处,姒苡便踉踉跄跄的扑向了白南冥,却见他脸色惨白,看到她却还是笑了。
安乐,他一开口,姒苡心尖就颤了,当下慌了神,用冰冷的双手试图包裹住更冷的手。
只是她的手是那么的小,怎么能够包住他这双打打杀杀的手呢。
安乐,看着她,他的目光似是水浸了宣纸,柔情顺着纸的纹理一层层的晕染开来,直至蔓延整个画面,缓缓地溢出。
温和,带着遗憾。
有我在,你别怕。最后的力气捏了捏她的手指,姒苡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心脏疼的一抽,强烈霸道的窒息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像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将她的心脏压下,难以呼吸。
世间所有的快乐都在离她而去。
不要,不要,姒苡眼前越来越模糊,白南冥离她越来越远,她哭喊出了声,拼了命的往他的方向跑去——
根本就是徒劳,无论她再怎么使劲跑,距离依旧在拉大,白南冥渐渐缩成了一个小点。
不要!
她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眼前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瞧见身上是白南冥的外袍,懵了片刻,而后见身侧的躺椅上没人,心陡然一紧,张嘴就想喊他,却没出得了声。浑身一哆嗦急忙翻身下来,正欲去找,就瞧他从屋内走了出来。
手里还端着一盘山药糕。
见她醒来,他笑眯眯的大步向前,刚把山药糕放下,余光瞥到她光着的脚丫,当即沉了脸。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面前的小丫头片子就瘪了嘴,眼泪跟暴雨似的狂流不止。
哇!姒苡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哭的更是厉害。
白南冥一脸莫名,他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她怎么反倒先委屈上了?
思虑片刻,他还是把姒苡先抱上了躺椅,谁知小丫头揪着他的衣襟就是不松手,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阴氏去世时她也只是白着个小脸,右手紧紧地抓住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撑着不让它流下来。
他被她哭的有些心慌,伸出手笨手笨脚的把她圈进怀里,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做噩梦了?
姒苡没有回答,却是哭的更甚。
白南冥从来不会对付这种场面,一时间束手无策,只得将姒苡紧紧地圈进怀里,也不说话,只紧紧抱着。
怀里的丫头哭声越来越小,白南冥以为起效了,心里刚一喜,就听她嗡里嗡气的:你快把我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