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我宁可现在苦一些,也不想在日后做一个束手无策的废人。
她捏了捏禾宁的手指,强笑道:你也知道,姒府的地位本来就很尴尬,日后发生什么,谁都保不准。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娘亲的伤痛了。
禾宁别开了目光,她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话语咽下不再试图去劝她,只从身上掏出来一把匕首,递给了姒苡。
目光一接触到这把匕首,她的瞳孔便不自觉的放大了些。
若是没有猜错,这是南王府生产的匕首,与浓陌院中藏着的那把不同,但都有差不多的标记。
这匕首看上去要小巧许多,和寻常的相比,此把更适合做暗器。
禾宁没有任何疑虑,这是我从三皇叔那给你讨来的,最新款式的匕首,留着防身。
见姒苡怔怔的看着没有反应,她二话不说就塞给了姒苡,眼眶微红,一定要平安归来。
她父王生性暴戾,就算没有领兵的权力,她身为郡主也要离练兵场远些的好。
因此姒苡这一去,二人就要一月余见不着面。
想想她就难过。
包裹收拾好了,马匹也喂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姒苡不愿意被她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于是站起身来,禾宁也跟着起来了。
禾宁似乎还是不放心,正要再嘱咐两句,就被姒汀的声音打断了。
他是来送姒苡的。
禾宁行了个礼,很自觉的不去打扰,先告退了。
姒汀看了几眼禾宁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目光里复杂得紧。
姒苡只装作没看到,翩翩然上前浅浅一行礼,那女儿就先去了。
去吧,姒汀收回目光,注意安全。
姒苡应下了,满眼尽是乖巧与不舍,在松柏的服侍下上了马车后,车帷慢慢落下,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练兵场那样的地方,尔琴去了定会不习惯,因此姒苡只带上了松柏。
马车慢慢悠悠的动了起来,她没有掀开车帷,而是让它就那样垂着,自己独立于一方天地之内。
眼眸中的乖巧与不舍悄然散去,留下的只有淡淡的冷意和让人看不透的颜色。
身后,尔琴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姒苡,回到浓陌院时更感无聊与寂寞,干脆与顾卓然聊起了天。
顾大侠,老爷对小姐可真好。
她摆弄着桌上的小骰子,闷闷不乐道:可我总觉得小姐对老爷很疏远。
顾卓然原本不打算理她的,但是尔琴这一声顾大侠叫的他身心甚是舒畅,于是勉为其难的看了她几眼,好心的解释道:你们家老爷是待小小姐极好。
可是坏就坏在,这种好不是纯粹的,是有目的的。
他气定神闲道:而小小姐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利用她的人。
这点和小姐一样,允许她利用别人,却不准别人利用自己。
霸道,我喜欢。
他刚点评完,就听到侧屋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尔琴一个哆嗦,顾卓然连忙改口:我们都喜欢,我们都喜欢。
侧屋似是依旧不满,他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再也没了大侠的风范,哭丧着脸道:我不喜欢,谁爱喜欢谁喜欢去吧。
尔琴惊吓之余看着顾卓然似癫疯一般的行为,觉得甚是奇怪,正要问他,就见他自闭了。
她看着那个像鸵鸟一般的身影,抽了抽嘴角,甚是无语。
小姐,我们快到了。
松柏驾着马车,出了城门不远就看到了练兵场的雏形,回头对车内的姒苡说。
停车。她收回思绪,吩咐道。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松柏站起身,想要服侍姒苡下车,就见她摆了摆手。
爹爹不在身边的时候不用如此守规矩。
边说着,她就自己下了车。
小厮很有眼色的将大皇子为姒苡准备的白马牵了过来,姒苡翻身上了马,对松柏道:我先行一步,去找丁副将。
你们继续你们的速度就行,不着急。
说完,她喝了一声,白马撒开腿跑了起来。
白马穿梭在初春的原野之中,马上女子身穿一件素色衣衫,与四周环境彻底融为一体,毫不突兀。
松柏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才不疾不徐的赶着马车。
姒姑娘,这么早就来了?丁昊显然是接到了消息,一早就在练兵场门前候着了,现下看到了白马的身影,立刻迈步上前,低着个头不敢看她。
丁副将这是害羞了?
姒苡忍不住打趣儿道。
今日由于在姒府收拾了一会儿,导致她衣衫也没来得及换,就穿着寻常女儿家的服饰来了,与昨日那劲装全然不同,就连发髻都没来得及换样式。
丁昊从小生在男人堆里,冷不丁看到这样一个带着幕离,清新绝俗的美人来到他跟前,说不害羞都没人信。
姒姑娘貌若天仙,在下实在是不敢冒犯。
姒苡的面容在幕离下若隐若现,看的并不真切,即便如此丁昊也还是不敢多看一眼。
那就委屈丁副将稍待片刻,我换了衣裳就来。
姒苡干脆利落的一拉缰绳,白马在她的动作下自觉地换了方向,绕过了丁昊往练兵场内部走去。
这个时辰依旧处于练兵之际,一路上除了守卫的士兵再无他人。
即便如此,但凡遇到的守卫都很自觉的垂下目光,不去冒犯姒苡。
她记性还算好,没有丁昊的指引也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的住处,下了马,从马背上拿下来尔琴替她准备好的衣物就进了屋子。
白马乖乖的立在屋子外,也不乱跑,偶尔无聊的时候就低下脑袋啃啃脚边的草就罢了。
姒苡在屋内刚收拾妥当,正要开门,就听到墙角有低声谈话的声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没想着去听,那声音也很快就没了。
屋子里有些憋闷,姒苡走过去开了窗,不一会儿就听到马车的声音,紧跟着松柏的声音传来:小姐。
进。
她回过身来,原本以为只有松柏一个人,没想到她身边还跟了徐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