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在回宫的路上,路过了平德殿。
从他出宫到入宫,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可平德殿内的吵闹声一直没有停息过。
李奕本来不想惹事情的,但无奈突然记起姒苡说墨君是她的手下,想着,他的步子便鬼使神差般的转向了平德殿的方向。
殿下,见过殿下。
见他要往平德殿内走,洪公公的弟子小凳子慌忙的从殿外冲他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下了,殿下,娴妃娘娘吩咐过了,不允许殿下靠德殿。
李奕内心有些恼火,但他并不是那种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便也顿住了脚步,抬头远远地看向平德殿内。
殿内传来一阵惨叫声,听着让人心头一颤。
他蹙了眉,父皇的殿内怎好如此不吉利?为何不快快送到重刑司去?
闻言,小凳子更慌了,连忙一个接一个的给李奕磕头,恳求他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见状,李奕更是奇怪,虽说有小凳子和母妃的指令阻拦,但他的脚步还是不自觉的往那边走去。
随着他离宫殿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能清楚地听到宫殿内的声音。
洪公公尖着嗓子的声音传来,你那天晚上究竟去了何处?
草民一直待在房间内,与佑福公主一处。墨君听起来很痛苦,带着颤音。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看样子是快到极限了。
那你会武功吗?
草民卑贱至极,又如何能学来那等高超的技艺。
他的声音有些麻木,这些话语似乎早就说了成千上万遍了,可是无用。
殿内沉默了一会儿,洪公公似乎在等待宣殇帝的指令。
过了一会儿之后,才传出宣殇帝冷冰冰的:继续。
话音落,鞭声起,每一鞭下去都好像用了全力那般,狠狠地打在了墨君的身上。
痛苦声一阵阵传来,一声比一声弱了,看样子是喊累了。
应该不一会儿就会疼晕过去。
光是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出来殿内的惨状。
李奕呆立在原地,纵使他亲眼所见,也很难相信这会是宣殇帝的作所作为。
原来他这个皇帝做的如此残忍。
殿下。
想的正入神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婢女,她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拦住了李奕的去路,轻声道:娴妃娘娘请您前去用晚膳。
用晚膳?
天色确实暗了下来,李奕看着面前的宫殿,也如大梦初醒般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在心底暗道自己糊涂。
他若是亲自上前去了,那这些年的伪装都前功尽弃。
母妃说得对,他不应该靠近这里。
最后看了一眼平德殿,他近乎狼狈的扭头逃跑了。
娴妃在殿内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李奕的到来,心头有些不安,也有些烦,连坐都坐不住,见派出去的婢女还未回来,便又指了一个去。
第二个婢女刚出宫殿就和李奕迎面撞上了,连忙行礼,顿足等到李奕走过自己了再垂着脑袋跟在他的身后,同另外一个婢女一道进去了。
娴妃的脸上原本还是乌云遍布的,满是担心的模样,谁知一回头就看到李奕回来了,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吩咐婢女把小厨房的晚膳端出来。
李奕没吭声,娴妃也忙着张罗,一时之间没能顾得上他。等闲下来了才发现李奕的脸色不对,她的脸色跟着也变了。
你去平德殿了?
没进去,路过了。李奕接过婢女盛好的汤,喝了一大口,觉得食不知味。
娴妃看着他的表现,明白他所谓的路过是什么意思,伸手给他夹了菜后道: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过多的。
但你既然想着继承皇位,也应该睁开眼睛看一看现实了。
母妃,那个人有罪吗?
李奕把碗放了下来,问她。
他的表情里虽然有疑惑,但能看出来他是明白这件事情的缘由的。
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有没有罪不知道,但皇家即王法,这个你要知道的。
娴妃见他的汤喝完了,便亲手给他又盛了一碗,王法如何,全凭当权者如何。
她的话语说的很模棱两可,毕竟这个话题十分的危险,李奕也明白,便不再追问下去。
二人沉默的用完了晚膳,见李奕坐不住的模样,娴妃又道:本宫宫里的舒痕膏少了一瓶,是你拿的吗?
是我。
娴妃在后宫的权势很大,能这么问他,就说明她已经找到了证据,他就算不认也得认。
好在她没有拿这件事情发挥什么,只给他丢了一句话,好久没去皇后那里坐坐了。
长秋殿的景色也还算是不错的。她看了眼天色,对李奕道:本宫今晚身子不适,就不去了,你代本宫去向皇后问好吧。
李奕一头雾水,经历了刚才的冲击后他只想回自己的殿内歇着,根本没有心情去皇后宫里。
更何况,娴妃一向与皇后水火不容,为何会让他在此时此刻去长秋殿?
明白他的迟疑,但娴妃已经写好了帖,递给了身边的婢女,让她陪同着李奕去长秋殿。
成年皇子是不能随意出入妃子宫殿的,除非后宫妃子有谕。
见娴妃都已经在把他往外赶了,他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跟着母妃的话语去了长秋殿。
站在殿外,等着婢女进去传话,李奕有些不安。
他素来跟皇后没有什么矛盾,却也因为娴妃的关系和皇后少有交情。
贸然来访,还是顶着母妃的名号来的,阴皇后真的很有可能给他一个闭门羹。
在外面站着叹气的时候,长秋殿的婢女出来了,请他入殿。
他有些局促的理了理衣衫,这才抬步往长秋殿内走去。
阴皇后坐在主殿内迎他。
她静静的看着李奕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然后站定,跟她行礼问安。
快起吧。阴皇后语气十分的祥和,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赐座。
李奕坐下了之后,听到皇后的声音传来,大晚上的就不请你喝茶了,上些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