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那名老兵所言,如今陕西各地的城池守军除了之前那些还没有逃亡的少量卫所军外,其他大多数都是些刚刚招募来的新兵,怪不得前番清涧县城的守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想必就是这个缘故。
不过这却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即使守城的都是些新兵,可他们凭借着城池的地利也不是那么好攻取的。更为糟糕的是,这知州心里完全清楚这些新兵的实力,那他会派这些新兵南下帮助那清涧知县收复清涧县城吗?
就在岳云飞认为他此番的伏击行动将会是徒劳无功之举时,却听到那名吴姓老兵这样说道:
孩子们,你们如今还年轻,以后就会明白了这体制内的那些弯弯绕绕了。
不过你们还算是幸运,跟了我们的知州大人,不像前番逃过来的那名清涧县的新任县太爷,刚上任没多久就遇到了那些反民,被攻破了城池逃到我们这里来求救,真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而他手下的士兵更是连狗都不如!
他身旁的士兵见状,齐刷刷地点了点头,完全认同了老吴所说的话,而老吴看到这般情景,又忍不住开始卖弄他的人脉圈了,只见他继续开口说道:
既然说到这了,那你们猜猜我们的知州老爷是怎么回复那名清涧县的知县的?
众人细想了半天,都摇了摇头。而老吴见状,虚荣心作祟加上酒已上头,就将这内部机密悄悄地说于他们,并被一旁暗运内力的岳云飞听了个一干二净:
我老吴是谁,人称绥德州的万事通。今天老子高兴,就和你们说道说道。
据我所知,我们知州大人虽然位居那位知县之上,可他们都隶属于延安府管辖,他也不好明面上不给那名清涧县的知县面子。
但你们这些人也都是些刚刚招募的新兵,而我们这些类似卫所兵的家伙都是些安于现状,不肯卖力混吃等死之人,说白了就像是地主老财家的佃户。
所以这战斗力可想而知,万一到时候被那群反民击溃了,倒冲我们绥德州,反而会惹上大祸。
可这知州老爷不愧是能够当上知州的人,他脑子转的飞快,日前得知延绥镇(榆林镇)的守备回到他下辖的米脂县休沐,此刻正好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众人见老吴欲言又止,不由地好奇心涌上心头,对他开口道:
吴大哥你就说吧,我们放低些声音没人听得见。
可那老吴摇了摇手中的酒碗,并未继续答话。
那些人中的那名孙姓新兵此时也懂了他的意思,随即开口说道:
吴大哥,今天是我的不是,质问了您好几次。您之前那番教导让我受益终身,今天的酒钱就都算在我的头上吧!
老吴听后,面露笑容,于是接着说道:
你这小娃很懂事,未来成就不在我之下。爷今天心情好,就和你们继续所说吧。
这名守备名唤贺人龙,长得人高马大,勇武异常,曾是万历年间的武进士,可惜不被朝廷重用,外放到这偏僻的延绥镇做一名小小的守备官。
我们知州老爷知道他不是个甘于沉沦的人,所以就和那名清涧县的知县说,若是他能够劝说此刻休沐在家的贺人龙前去平乱的话,那么全米脂县的官兵都任贺人龙调遣。
而那名清涧县的知县听闻此言欣喜异常,谢过我们知州大人后,在昨日晚上就星夜前往那米脂县了。
这样一来既不得罪清涧县的知县,又给了贺人龙立功的机会,得到他的一个人情,即使他战败了,也是贺人龙率兵出击,那么罪过都在贺人龙的头上,简直是一石三鸟。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没想到其中竟然有那么多深意,这知州老爷不愧是能够做到知州地位的人,就是与此不同。
而另一边的岳云飞听到此言,心中大喜,看样子虽然伏击不了这绥德州,但可以去伏击那米脂县,说不定还能降服一员猛将呢!
于是他结完酒钱,就出城而去,汇合麾下的士卒,骑上骏马就直奔米脂县城而去。
三日后他们来到距离米脂县不远处的一条河流旁,当岳云飞看到河边竖立的一块名为无定河的石碑后,不由地感慨万千。
原来这条河就是唐代陈陶写的《陇西行四首》中描绘的那条无定河呀,如此的话,自己可得好好看看。
若能在这里打个伏击,将那米脂援军全都埋葬在此处,成为这无定河边的新尸骨的话,也能与先人所写的诗句相呼应,让这条无定河在明末彰显它的名声!
怀着如此心态,岳云飞在这无定河边好好地瞧了一番,发现这条河虽然很宽,可水流量却不是太大,刚好到一个人的腰身之处,人若是想要在这水里行走的话,速度肯定比寻常在陆地上的要慢上许多,这可是处打伏击的好地方。
不过那些援军真得会从这里通过吗?岳云飞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后,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石桥连接着河的两岸。
看到这座桥后,他悬着的一颗心也就定了下来,此处是米脂县南下的最快路线,既然有了这座石桥,想必那些明军应该就不会绕路而行了。
在想明白之后,岳云飞就在石桥附近好生查看了一番,发现旁边有一些半人高的草丛,正好适合隐藏士兵。
他命人隐藏在那里后,骑马跑到河对岸远望此地,发现他们都隐藏的很好,看不出一点痕迹,岳云飞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他策马回到草丛旁,和众人交代了一番后,就独自前往米脂县去打探消息了。
一日后,他来到了米脂县城。一入城他就直奔客栈,将胯下的马匹寄存在那里,挑了间普通的房间就此住了下来。
经过一番打探之后,岳云飞得知城中兵马似有调动,看样子有大事即将发生。他于是在心中远程与那些骑砍士卒进行对话,让他们好生戒备,若发生异样,则在心中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