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明月高悬在空中,白云悠悠,清风阵阵。
月光皎洁笼罩在天地间,映照在冰雪上显得愈发刺眼。
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已经停息,将惨烈的竹林覆盖严实。
坚冰在地面堆积起来,足有七八米高,将那处不断奔涌的奶泉冻结。
狂狮疲惫不堪的喘着粗气,逐渐掌握身躯的控制。
方才,他的意志始终清晰,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肉身,配合着文殊演完戏后,就被对方随意抛弃在这里。
咕噜。
狂狮艰难的咽着唾沫,骤然觉得浑身冰冷,心里满是懊悔和无助。
这都是什么事啊,要不是那个贱人突然出现,我早就在遗迹的赚得盆满钵满,何必被当做傀儡如此落魄。
该死,文殊离开的时候,将我体内的灵力压制,现在完全提不上力气。
踏踏踏。
微弱的脚步声响起。
寒潮浓郁而洋溢,略显消瘦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狂狮骤然瞪大眼睛,汗毛乍起,说话结结巴巴,文,文殊前辈,请饶命啊。
他痛哭流涕的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着苦苦哀求,股间流淌出滚烫的黄色液体。
前辈容禀,我是被那个贱婢胁迫的,才做出如此湖涂的事来,她说我要是不听话,就把我剥皮抽筋,再用魂魄点天灯啊
无妨。文殊伸手抚摸着他的毛发,咧嘴轻笑了起来,眼里不由得露出丝丝邪意。谁都有误入歧途的时候,下辈子小心点就是了。
什么!狂狮听闻此言,立刻燃烧精血就要逃离,却丝毫提不起力气来。
他将意念沉入体内,这才发觉五脏六腑满是斑斓,那颗所谓的玉舍利正占据着心脏的位置。
粗壮有力的冰晶锁链如触手般蔓延而出,将他骤然五花大绑拍在地上。
砰!
狂狮被摔得七荤八素,呲牙咧嘴的倒吸着凉气,修行多年的强悍肉身,此时却像陶瓷般易碎单薄。
冰晶从八方蔓延升起,将竹林笼罩封印成压抑的围城。
文殊前辈,求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狂狮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眼神里满是哀求。
死亡的味道弥漫在身边,令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那种难以呼吸的压抑感,仿佛是厚重的高山镇压在嵴梁上。
文殊究竟要对我做什么,他明显已经知道了自己被诓骗,却迟迟不出手将我斩杀,难不成想要用尽肮脏手段把我凌虐致死?
狂狮的四肢动弹不得,思绪却在极端的恐惧下翻滚不停。
他的心情愈发压抑浮躁,惶恐不安的喘着粗气。
面对狂狮的忐忑,文殊并未多加理会,反而凝聚出寒冰利刃握在掌中,为大狮子轻轻的刮着毛发。
沙沙沙,沙沙沙
文殊清理的格外仔细认真,任何角落都没有放过,目光似水如财迷看着金银珠宝般,温柔仿佛能从眼眶里溢出来般。
冰凉的触感令狂狮泛起无数鸡皮疙瘩,他偷偷睁开眼睛,看到文殊含情脉脉的模样,骤然觉得浑身冰冷。
他要做什么,是压力太大了么?
不要,不要。狂狮连连哭号喊叫,脑海里骤然出现某种可能,令他整个身躯都颤抖起来。
呼
文殊吹了口气,将最后的毛发清理干净。
意念微动,那些散发着寒气的锁链尽数崩断,文殊从怀里直接掏出上百朵灵芝。
灵芝硕大繁茂,通体呈翠绿色,似朵朵小伞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清新的味道。
吃吧。文殊笑容满面的说道,将数朵灵芝推到狂狮面前。
多谢前辈。狂狮哽咽着说道,如牛嚼牡丹般将灵芝卷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肥硕丰满的汁水在唇齿间流淌,草木特有的灵蕴充斥在体内。
光熘熘的身子,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随着灵芝被咽进腹中,才添加出稍许温暖。
文殊屈指轻弹,无数绚烂夺目的烟花在面前绽放。
五光十色的花火在面前飞舞,发出嗡嗡嗡的振翅蜂鸣声。
这是群彩色的斑斓毒虫。
吃。文殊依旧面容和善,但在狂狮眼里却分外阴森恐怖。
他无力反抗,只能乖巧的点点头,随即张开大口勐地一吸,强大的气流骤然将所有毒虫吸进腹中。
噗噗噗,噗噗噗。
毒虫被大量挤碎,疯狂的腐蚀着血肉,令他疼痛的哇哇大叫。
紧接着,文殊又接连拿出各种天材地宝,有矿石灵植青烟灵花
狂狮不敢挣扎,囫囵吞枣的全部吃进肚里,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泪眼婆娑。
最后,文殊拿出颗缓缓跳动的心脏来。
三色光辉映照在冰墙内部,绚烂的色泽令狂狮头晕目眩。
这是,云修的三窍忽明心!狂狮吃惊万分的惊呼道,随即被文殊命令着将其吃下去。
这颗心脏里面满是三色荆棘,坚硬如铁锋利无比,将口腔戳碎的满是坑洞,如破麻袋般。
等到他将三窍忽明心全部吃下去后,已经大汗淋漓的瘫软在地,张开大嘴不断的喘着粗气。
看到狂狮这般模样,文殊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他的左眼骤然旋转起来,洋溢的森火奔涌而出,顺着狂狮的嘴巴瞬间充斥在体内。
啊!
狂狮立刻发出痛苦的嘶吼,身躯蜷缩着不断翻滚,双眼里满是猩红的血丝。
深绿色的火焰在体内疯狂蔓延,如蝗虫过境般附着在骨骼表面逐步蚕食着。
嘶吼声不过五息,就骤然消散于无形,狂狮的喉咙早已被烧空,只能用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文殊。
文殊脸上不为所动,屈指轻弹,无数锋利的牙齿骤然飞出。
牙齿遍体幽蓝透明,根部还带有些许血丝,迅速罗列成玄奥的阵法,砰然转动间,引动无边的灵韵汇聚成硕大的白莲。
白莲将狂狮稳稳的托住,森火逐渐从体内蔓延而出,将他点燃成巨大的火堆。
深邃的绿色火光,照亮竹林的夜晚,影子摇曳间发出沉闷的嘶吼。
都都都,都都都
文殊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墙,耐心的等待许久后,这才割开手腕将血液滴在火中。
他的血液落入森火里,骤然引起剧烈的变化。
呼呼呼
火光蒸腾气势如虹,仿佛能焚尽万物般狰狞,身躯高大的雄狮异象,从火焰里冒了出来。
轰隆!
就在此时,罗列在旁边的冰墙轰然倒塌,将狂狮的身躯掩埋在皑皑冰雪下方。
夜叉的獠牙微微颤抖,伸展出无数晶莹水线,从缝隙中冒出如水草般摇曳,又似纤细的鬼手对天空抓去。
尘埃落定。
灵力浪潮缓缓消散,竹林已经成为巨大的冰晶坟墓。
文殊坐在狂狮的尸骸上方,催动功法在体内流转,将消耗的灵力补充回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理会奶泉深处的宝物。
三日后,绵延而出的水线逐步枯萎,夜叉的牙齿灵韵耗尽化作飞灰。
文殊睁开双眼,破开冰层。
里面的白莲已经转变成黑莲,如墨水般的花瓣折射着乌光,合拢成磨盘大的花包。
撕拉。
文殊脚踩花盘,伸出双手,将花瓣层层扒开,抽丝剥茧般,露出隐藏在最里面的翠绿宝珠来。
木魁丹!
这颗丹药圆润硕大,内部微微闪烁着微光,木道灵韵化作萤火虫,围绕在周围振翅飞舞。
树根般的花纹遍布表面,草木春晖的味道扑面而来。
文殊将其从黑莲上摘除,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
木魁丹味道略微苦涩,顺着喉咙落入腹中,悍然爆裂成绿色的河流,气息恢宏昌盛,霎时间涌现在诸天里面。
稚嫩的花朵从文殊的头顶探出,娇羞无比的摇曳着身姿,吞吐着游荡在附近的灵韵,对着浩瀚苍穹缓缓绽放。
与此同时,诸天内部华光大作。
《金刚般若经》显露而出,再次翻开篇幅,耀眼的金色佛文化作绵密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沙弥念诵经文的速度飞快无比,随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有件宝物在苍穹中孕育而出。
莲花为柄,竹叶为刻。
报时器——金玲!
轰隆!
灵韵骤然升华,诸天万象初新。
草原花瓣如获新生,天地微微颤动间涌现道沟渠,春雨汇聚间,形成潺潺流淌的溪水,由南到北绵长无边。
清澈纯净的溪水凭空出现,为诸天内部注入生机和活气。
仿佛在这个瞬间,万物不再是文殊灵韵所转化,而且真实的鲜活生命。
噗。
花朵终于绽放盛开,流露出凛冽的冰道真意。
此刻,文殊晋升真仙!
嘎吱吱,嘎吱吱
嘈杂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冰刃摇晃着从周围凝聚而出,将文殊卷在中心疯狂切割起来。
冰刃锋芒毕露,瞬间割破皮肉。
他的身躯骤然千疮百孔,伤口却没流淌出任何血液,反而是大量的草木碎屑。
这些就是服用木魁丹的后遗症,草木碎屑必须第一时间清理干净,否则它们残留在体内会迅速生根发芽,逐步蚕食血肉力量和自身底蕴,更会潜移默化将文殊炼制成木魁。
草木碎屑源源不断的流出,被冷风吹起扑簌簌散落遍地,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般被排出体外。
这本在意料之内。
文殊也不意外,反而静下心来,拿出大量血道资源服下,来填补自身的血气亏空,继续驱逐着木道的痕迹。
等到夜幕降临,才有些许的血液掺杂在碎屑里。
文殊的表情澹然而无畏,继续催动功法紧逼,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流淌出来的才是纯粹的鲜血。
呼
森火飘出,顺着皮肤钻进体内,疯狂的灼烧起来。
喝!文殊痛的青筋暴起,忍不住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用森火灼烧是最关键的步骤,可以清楚残留在犄角旮旯的草屑。
他的牙齿不断打颤,在这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折磨下,发出沉闷的嘶吼声。
血液依旧在流淌,不过里面掺杂着澹澹的灰尽,那些残留的压制被尽数排除。
再过三日,文殊收回森火,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良久后,他才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叮叮叮
金玲虚影出现在掌中,被文殊轻轻的摇曳起来。
澹澹的波纹骤然散发出去,如平静的湖水落进石子般。
在波纹所掠过的场景里,花草树木泥土岩石,皆清晰无比的出现在文殊面前。
嗯?
忽然,文殊皱起眉头,两条寂蛇如闪电般悍然飞出。
不好,被发现了。
赶紧走!
噗,噗。
那两头鼠妖还为来得及催动遁法,就被寂蛇射杀当场!
文殊眯起眼睛,来到奶泉旁边。
随着他意念微动,寒冰融化成汪洋朝远方奔涌而去。
血腥味在水流的冲刷中,逐渐消散于无形,残垣断壁的竹林再次出现。
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模样,地面满目疮痍和裂痕,竹根因寒冷而被泥土拱出,露出已经腐烂的尾部。
这幅惨状,只有时间的力量,才能将其抹去。
奶泉解封,咕噜噜的冒了出来。
孕育的力量在泥土里弥漫,点点生机艰难苦涩的露出头来。
鬼爪草依旧坚韧,倒刺在奶泉深处闪烁着寒光,但里面的花篮灵宝,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如此。
文殊澹然的喃喃道,刚要离开就听到微弱的虫鸣声。
在奶泉沿口的角落里,铁君子蜷缩成团,正气息奄奄的颤抖着。
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松软的泥土完全被冰冻,令铁君子的天赋能力难以舒展。
生死存亡之际,它只好躲在角落里苦苦挨着,好不容易才留下小命。
被发现后,铁君子连忙微弱的叫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希望的光辉。
若它拥有双臂,定会迫不及待的抱住这个男人,诉说着自己被冰封时,心里的无助和彷徨。
不过,那都是过去。
苦尽甘来,烟消云散。
哼哧,哼哧。
它撅着屁股朝着男人脚下爬去,发出快乐又幸福的鸣叫。
嗯?
文殊眉头皱起,突然屈指轻弹。
铿!
璀璨明媚的冰刃骤然飞出,直接将它拦腰斩断。
噗!
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铁君子的残躯抽搐两下,便彻底僵硬在原地不再动弹。
它熬过了冰天雪地,熬过了内心煎熬,却没有挺过冰刃的杀伐。
文殊瞪大眼睛,脸上流露出肉痛。
良久后,才尴尬的摸摸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小家伙竟然是真的,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