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特咧了咧嘴不由自主向身后的哈丝娜看了一眼,随即赶忙转过头来,说道:老神仙,看来你已经少了很多人生乐趣。
众人哄笑一片,叶法善也忍俊不止。布特见大家发笑有些不好意思,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叶法善待众人笑罢,朝象雄上人说道:象雄大师,贫道已把这只三尾狐的名字来历全部讲的明明白白,不知是否令象雄大师满意。
象雄上人看着手中的灵狐白雪,脸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
叶法善又说道:如此说来象雄大师所出的第二个题目,贫道算是过关了?
灵狐白雪是象雄上人在卓木拉日雪山之顶练功时偶然发现的。卓木拉日雪山高耸入云,空气稀薄,寒风凛冽,终年被白雪覆盖,人迹绝至,而只有在这座雪山之上才有灵狐出没。象雄上人是土生土长的吐蕃人,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灵狐。并且灵狐白雪天生双尾,世间仅此一只。象雄上人料定叶法善不会认得,才不远万里把它带到中土,就是为了难住叶法善。想不到叶法善居然识得此物,还讲出一段匪夷所思却让人不得不相信的故事来。
象雄上人尽管对叶法善之言嗤之以鼻,却又无法反驳,只觉得有一口恶气压在胸膛里憋的要命,如果不发泄出来,简直立刻就要背过气去。他双睛赤红,恶狠狠的瞪了叶法善一眼,猛的把手中的灵狐白雪举过头顶。白雪突然受到惊吓,四蹄乱蹬,不停嘶叫。象雄上人大吼一声,单臂抡圆使劲把白雪掼在地上。
灵狐白雪哪里受的了象雄上人的千斤巨力,霎时间血肉横飞,死于非命。众人大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象雄上人这般狠心,居然能对娇小可爱的灵狐下此毒手,有的沉默无语,有的十分生气,还有的想要当面质问象雄上人身为出家之人为何这般残忍。
象雄上人舔了舔嘴角溅到的鲜血,长长出了一口恶气。他环视众人,最后双眼停留在叶法善身上,说道:幸亏叶道长神通广大,一眼便瞧出此妖孽的真面目,不然贫僧还蒙在鼓里。
叶法善也不曾想到灵狐白雪会落得如此可怜的下场,他虽然没有亲手取了白雪的性命,不过灵狐白雪终归是因为自己而死,叶法善心中禁不住非常难过。
象雄上人看叶法善神情黯然,心中反倒舒服了许多,又说道:贫僧今夜得叶道长指点除去一害,也算做了一桩功德。
叶法善不愿和他多做口舌之争,岔开话头说道:象雄大师,既然第二个题目已了,就请讲出第三个题目来。
灵狐白雪被象雄上人豢养多年,象雄上人恶气渐消,心中颇有些后悔,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听叶法善之言正好借坡下驴,遂说道:叶道长,二十六年前你在吐蕃和家师一番比斗,最后在盲盒猜物上家师负于叶道长
象雄上人提起当年的旧事,叶法善知他必然不会平白无故的讲起吞弥桑布扎输给自己的经过,一定有所图谋,心头不禁一颤。
果不其然,象雄上人继续说道:今夜贫僧特地也准备了一个盲盒,要请叶道长施展道家的天眼神通,看看盒中究竟是什么,不知叶道长意下如何?
二十六年前叶法善和吞弥桑布扎从佛学道学武学开始一路比斗下来,结果始终不分胜负。最后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取来一个锦盒,在盒中亲自放了一物,让二人各自猜出是什么东西。吞弥桑布扎说盒中放的是一尊佛像,而叶法善却说是一把宝刀。当松赞干布打开锦盒,一把长刀赫然摆放其中。叶法善最终赢下了两人之间的比试,而吞弥桑布扎却因元气大伤,回到府中呕血不止,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
其实松赞干布把长刀放入盒中时,本是有意暗中相助吞弥桑布扎。吐蕃有句俗语,叫刀不离身,人不离刀。松赞干布有一把佩刀是他最最心爱之物,他管这把刀叫做折勒干布,乃是松赞干布为了纪念吐蕃历史上的一位大英雄折勒干布,聚集吐蕃数位顶级的能工巧匠耗时一年才打造完成的。此刀造型简洁,材质优良,刀刃锋利,坚固实用,是不可多得的刀中佳品。松赞干布常常使折勒干布刀与吞弥桑布扎一同研习武艺,所以他原以为吞弥桑布扎一定会猜中。可是事与愿违,吞弥桑布扎偏偏没有如松赞干布所想,真是造化弄人。
本来吞弥桑布扎早已想到松赞干布只会在盒中放入两样东西,一样是佛像,一样便是宝刀折勒干布。但是他曾同松赞干布探讨过多次,到底是以佛治国还是以刀治国。而松赞干布亲口说过,以佛治国为上策,以刀治国是万不得已而为之。故而吞弥桑布扎才坚信松赞干布会把佛像置入盒中,结果他没有料到松赞干布终究是一代枭雄,骨子里天生崇尚刀剑武力,喜欢征服掠杀,至于以佛治国不过是他的理想罢了。而吞弥桑布扎后来抱憾而死,也同此事大有关联。
叶法善和象雄上人皆是那场比试的当事人,只不过象雄上人心怀仇怨,把恩师吞弥桑布扎的死统统赖在叶法善头上,誓要替恩师一雪前耻,报仇雪恨。而叶法善却时常后悔,怪自己年轻时容忍功夫不够,争强好胜之心太重。本来他受松赞干布邀请到吐蕃游历乃是客人的身份,可因吐蕃的佛教与中原的道教孰优孰劣同吞弥桑布扎来了一场本能避免的较量。以至于自己功力大损,休养了近十年才得以复原,吞弥桑布扎更是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象雄上人不待叶法善答应,已在弟子噶叶耳边轻声低语。噶叶得了师傅的吩咐,从其余随行之人所带的行李中取来一个木盒放在圆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