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有惊无险
此地距尼壤尚有三百余里的路程,原本汤予同士卒们夜晚赶路,白天休息,现在则片刻不敢耽搁,没日没夜的朝东前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深深的疲惫,但谁也没有怨言,因为大家清楚事态的严重。
红头巾被扔在驼背上后,开始还不停的挣扎,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或许是沙漠里酷热的天气,总之渐渐的消停下来。而汤予片刻没有同红头巾分开,他的神经高度紧张,生怕一不留神让红头巾逃走,或是马贼们突然发动袭击,将红头巾救下,若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走了两天,马贼们始终紧紧跟在商队后面,并未采取行动,但越是这样,汤予的心愈发焦灼。他明白马贼们是在等待机会,等待他们精疲力尽,那时马贼便会不顾一切的发动进攻,杀光所有能够喘气的东西。
整整两天不休不眠,人尚能勉力应付,可拉货的骆驼已经支持不住。许多骆驼累的瘫倒在地,任凭鞭打催促,就是不起来。无奈之下,士卒们只能将货箱放到别的骆驼上,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抱薪救火。直到第三日的午时,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当空而照,沙漠中热浪滔天,无边无际的沙丘在烈日下闪烁着炽热的光辉,仿佛要把一切烤焦。人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精力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三天来一直很安静的红头巾又开始变得躁动,不停的踢打反抗。和商队保持一定距离的马贼们终于有所行动,他们催动胯下的战马,大声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了过来……
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卒们也不由得非常惊恐,他们只有百十人却要对抗五六百名凶悍异常的马贼,何况还要保护物资不被对方夺去。而且用行动迟缓的骆驼同矫健迅疾的战马交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汤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抽出长剑,他明白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马贼越来越近,虽然还未交手,但人们已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味……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商队的前方响起了号角。那声音由远及近,响彻长空,震撼人心,紧接着沙尘滚滚,一队人马朝这里杀来。
“是我们的号角!”有人兴奋的喊道。
“不错,是我们的人!那是只有明光锴才会反射的光泽!”又有人说道。
大家看到了希望,干涩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马贼们同样发现了异常,攻势骤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慢慢的撤退。
眨眼的功夫,那队人马到了近前。果不其然,真的是唐军,并且领军之人还算是汤予的相识……
裴真见到汤予和商队时,惊讶一点不比汤予少。他是名称职的军人,每天都会率领精骑在周围巡视,想不到今日竟救下了汤予。而汤予尽管十分讨厌裴真,可此刻他真想从骆驼上跳下去,抱着裴真好好的亲上几口。所以欲要讨别人的欢心,只须出现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即可。
众人死里逃生,喜悦之情无以复加,有的人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裴真和薛仁贵、汤予不睦,但他只是气量不足,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在大是大非面前更不会公报私仇。眼看汤予拉着军中急需的物资,他立即将商队保护起来,又命手下的精骑驱赶马贼,防止他们再回来袭扰,然后跟汤予领兵回营。
大约行了两三个时辰,众人已远远的瞧见营门。此刻日落黄昏,天色将晚,方才还炽热的空气竟有了几分凉意。汤予烦请裴真先把货物送回军营,又讨了两匹战马,一匹自己骑着,一匹则交给了红头巾。二人走出了七八里,汤予眼看四下无人,挥出一剑斩断红头巾身上的绳索,说道:“今日我放了你,以后莫再要作恶,否则必斩你头!”
红头巾得了自由,丝毫不领情,依旧恶狠狠的瞪着汤予,说道:“你不杀我,老子也不会感激你。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我师兄平阳谷一定会替我报断手之仇!”
平阳谷这三个字,汤予之前好像在哪里听谁说过,可就是想不起来。红头巾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轻蔑的说道:“好,我等着他便是!”
红头巾骑着马走了两步,突的回转,用断臂指着汤予,说道:“你武功高的匪夷所思,绝不会是一名普通的唐军。你敢报出姓名吗?”
汤予略一思量,说道:“我叫公孙予,正好你替我给平阳谷捎句话。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日后他若敢劫掠大唐的百姓、军卒、商队,不用他来找我寻仇,我自当先去取了他的性命!”
汤予的这句话出自西汉名臣陈汤之口,他十分喜欢,此刻情不自禁的讲出来,却也气势十足。红头巾心中一万个不服气,可被汤予的豪气震慑,再说不出一句话,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汤予放了红头巾,所有的事都也了结,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他赶着马儿自回军营,一路上就看天边的晚霞如火,落日显得格外壮观,一望无际的沙丘在余晖的映照下变得柔美娇艳,曾经无情恐怖的沙漠散发着一种苍凉而又神秘的美感……
距军营尚有一段距离,汤予便瞧见营门前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为首的居然是大帅薛仁贵。近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为汤予捏了一把汗,汤予的本领薛仁贵毫不怀疑,可只带着一百人就想拿下玉城,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不过等刚才士卒们打开货箱,里面无数的金银玉器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使薛仁贵又惊又喜,他这才亲自率领众将出营迎接汤予。
汤予赶快下了马,快步来至薛仁贵面前,刚要施礼,却被薛仁贵一把拉住手臂,夸赞道:“公孙先生,真神人也!老夫对你是打心眼里佩服!不光是我,军中众将都对你敬服的很!”薛仁贵说完回头冲人群又说道:“老夫讲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