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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独闯龙潭
    第五百六十七章独闯龙潭

    大战一触即发,想不到竟节外生枝。

    前日汤予从玉城归来时路遇马贼红头巾,为保住军资,他斩断红头巾一条手臂,虽然饶过对方的性命,但红头巾曾叫嚣,他师兄平阳谷一定会替他报断臂之仇。这次平阳谷指名道姓要公孙予去黄风坳找他,就是冲着此事而来。

    平阳谷的名字,汤予之前在哪里听人说过,可是一直想不起来。现在他猛然记起当年在天下第一赌局,东方万里和象雄上人赌斗时,说到文成天珠的来历,曾提到平阳谷。

    薛仁贵在旁气得嘴唇发紫,说道:“平阳谷……平阳谷……简直无法无天。”他突的双眉一立,喝道:“传我将令,大军杀奔黄风坳,血洗马贼老巢……”

    他的话尚未讲完,却被汤予劝阻道:“老将军且慢。”。

    薛仁贵不解的说道:“公孙先生,我欲发兵夺回粮草,你因何拦阻?”

    汤予说道:“前方军情十万火急,大军若突然改变行程,只怕……”

    汤予的话说了一半,可其中的含义已经十分明显。薛仁贵久经沙场,焉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然而失了粮草辎重,连副都护裴真也被马贼劫走,他如何能坐视不理?

    薛仁贵稍稍压住火气,说道:“公孙先生提醒的有理,不过这群马贼肆意妄为,连军粮都敢劫掠!何况粮草是大军的命脉,军无粮必乱……”

    汤予打断薛仁贵,说道:“老将军的话我明白,但平阳谷既然有言在先让我去找他,我便去会他一会。”

    薛仁贵一愣,说道:“公孙先生,你的意思是……”

    汤予想了想,说道:“老将军依旧按原计划行事,我自去黄风坳找平阳谷。”

    薛仁贵急道:“黄风坳是马贼的巢穴,你一个人去如同自寻死路。不行,绝对不行!”

    汤予微然一笑,说道:“平阳谷指名道姓让我前去,我若不往,岂不是怕了他,被平阳谷耻笑?”

    薛仁贵有些生气,说道:“事关重大,公孙先生万万不能意气用事……”

    汤予说道:“我并非意气用事。老将军有所不知,那平阳谷和我的一位故人交情莫逆。看在那位朋友的面子上,他应该会将粮草如数奉还。”

    薛仁贵将信将疑,还要劝阻,汤予又说道:“军情紧急,老将军切莫耽搁。”

    薛仁贵依旧放心不下,说道:“若你不能……”

    汤予清楚薛仁贵的忧虑,接言道:“老将军给我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后我不能回来,老将军再发兵不迟。”

    薛仁贵思量半晌,也想不出别的对策,只得同意。汤予随即找来熟悉道路的军卒问清黄风坳的所在,他刚欲前去,却被徒儿裴旻拦住。裴旻听闻自己的叔父裴真让马贼劫走生死不明,誓要跟汤予同去解救叔父。

    汤予方才和薛仁贵讲的轻松,但心中明白黄风坳乃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怎能带裴旻送死。可裴旻固执己见,最后差点自刎于汤予的马前。时间紧迫,耽搁不起,汤予无奈之下,唯有带上裴旻。

    黄风坳在西南方向,距此八十余里。汤予、裴旻挑了两匹快马,直朝西南而行。二人打马扬鞭,风驰电掣,一路无话,酉时时分已来至黄风坳。

    黄风坳乃是一处山坳,四面皆是黄土山,只有坳口处能够通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汤予、裴旻方到坳口,便被一大群喽啰手持兵器拦了下来。为首之人大声嚷道:“你们两个他娘的是什么人,来黄风坳做甚?”

    汤予不慌不忙的说道:“你去告诉平阳谷,就说公孙予应约而来!”

    那人听到公孙予三个字吓了一跳,连忙飞奔入坳。过不多时,他急匆匆跑了出来,冲汤予说道:“我们大头领有请,你随我来。”

    汤予跳下马背,领着裴旻绕过路障,跟在那人身后走入坳口。这坳中和外面大不相同,又是一番景象,楼台遍地,人流如织,宛如一座小镇一般。三人行了片刻,来至一座大厅前,汤予就看一块匾额挂在头顶。匾额上写着“义全堂”三个金色的大字。

    那人停下脚步,朝里面一指,示意汤予进去。汤予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迈入厅内。虽是白天,义全堂里仍点着十数根火把,两排交椅上坐着二三十名大汉。这些人虽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却个个面目狰狞,神态恐怖,好似凶神恶煞一般。交椅的尽头是一把宽大的横椅,横椅铺着一张虎皮,一人半仰半靠坐在上面。此人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脸孔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叛逆的向上扬起,头发和胡须连成一片,尤其两支眼睛,简直像野兽一样,瞧上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看他的架势不用猜也知道,定是马贼的首领平阳谷无疑。

    平阳谷斜着脑袋看着汤予许久,然后冲旁边坐着的一人说道:“老二,伤你的人是他吗?”

    那人正是红头巾。红头巾恨声说道:“不错,是他!”红头巾说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断臂指着汤予骂道:“直娘贼,你胆子不小,还真敢前来送死!”

    平阳谷朝红头巾摆了摆手,接着又上下打量汤予一番,说道:“听我师弟讲,你只出了两剑便砍下他的一条手臂?”

    汤予似笑非笑,没有答话。平阳谷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师弟刀法算不上高,却也凑合。你胜他不费吹灰之力,想来必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知你究竟是什么人?”

    汤予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毗沙都护府的一名流军。”

    “流军?”平阳谷说道:“流军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汤予说道:“毗沙都护府中能人异士无数,我算得了什么。”汤予说完跨前两步,又大声说道:“平阳谷,你身为马贼,烧杀抢掠,为祸一方。打架劫舍是你们赖以谋生的营生已就罢了,想不到你居然敢劫掠唐军的粮草辎重,公然与天朝为敌,简直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你们的朝廷与我何干?我是吐谷浑人,不归大唐管辖。”平阳谷不屑的说道:“再说若不抢了你们的粮草,又怎能引你前来。”

    汤予刚要开口,他身边的裴旻忍不住吼道:“平阳谷,你快放了我叔父,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平阳谷瞅了裴旻一眼,说道:“小子,你又是谁?”

    汤予把裴旻挡在身后,说道:“他是我的徒儿。平阳谷,被你劫来的裴真将军现在怎样?”

    平阳谷笑了一声,说道:“姓裴的和粮草都在我这黄风坳中。公孙予,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眼下你最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平阳谷话音刚落,交椅上坐着的马贼头目们立刻抄着家伙将汤予团团围住。

    汤予毫无惧色,轻蔑的说道:“平阳谷,我既然敢来,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听东方万里前辈说,你也算是个英雄。想不到……”

    汤予的话尚未讲完,平阳谷说道:“你认识东方万里?”他说罢冲众人一挥手,那些马贼不敢违拗,纷纷坐下。

    汤予答道:“正是。”

    平阳谷自虎皮椅上站起,说道:“你和东方万里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认识的?”

    汤予想了想,说道:“我和东方前辈虽仅有一面之缘,却对他的人品武功十分敬服。而且许多年前,我曾杀过一人,那人恰巧是东方前辈的弃徒。东方前辈为了表达感激之意,还特意赠送我一块金牌……”

    平阳谷指着汤予,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汤予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一名流军。”

    平阳谷早对汤予的身份起了怀疑,知他绝不是一名流军那么简单。他来回踱了几步,说道:“你说你和东方万里相识,有什么信物能够证明?”

    汤予在身上拍了几下,说道:“我身上连几枚银钱都找不到,哪里有什么信物。”

    平阳谷眼睛露出一丝狠辣,说道:“你是在哄骗我吗?”

    汤予朗声说道:“我虽没有信物,却知道东方前辈出身少林,掌上的功夫出神入化。我曾在一场赌局上,亲眼见他用手掌从一只碗中吸出数尺高的水柱……”

    平阳谷的神色有了变化,汤予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东方前辈有一颗文成天珠,那颗天珠是他用三万担粮食与你交换所得,而你则是自禄东赞的杀手们手中夺来的。”

    东方万里曾经帮过平阳谷的大忙,二人交情深厚。至于文成天珠的事,连平阳谷身边许多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平阳谷听汤予所说一点不差,知道他没有撒谎,的确是东方万里的朋友,心里一时甚是矛盾。

    平阳谷来到汤予身前,盯着汤予看了许久。二人你瞅着我,我瞅着你,都没有说话。终于平阳谷的眼神自汤予脸上挪开,说道:“本来今日要把你乱刃分尸,可你既然是东方万里的朋友,我就卖他一个面子,留你一条性命,你走吧。”

    平阳谷话音刚落,红头巾吼道:“大哥,不能放他走……”

    平阳谷侧身看了红头巾一眼,红头巾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汤予笑了笑,说道:“多谢。但我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