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草回到了屯子墙外。
在外面看,屯子还是与平时一样,只有火灾现场还在冒出浓烟。而屯子中央偏西处,四棵整齐并排的老杨树没有受到火灾波及,还在风中轻轻飘着落叶。
净草自言自语说:很好!从外墙一跃进入屯子里。
刚一过墙,她眼前一黑,仿佛忽然被剥夺了视觉似的。这就是夜色阵的能力。
她在泥土地上摸了摸,又轻轻前进,摸了摸,突然感到左侧有真气流溢袭来,于是轻轻跳到半空,往下一落,把左侧的来袭者用膝盖跪死。
在黑暗中,惨叫声倒是能听得清楚。
她继续稍微摸索,摸到了小树的树干,又摸到了房屋的砖墙,于是掏出火折子,把小树点着了,翻窗进屋,发现这间屋子之中无人,又摸索着点着了被褥。
火苗蹿起来,可以看到夜色阵并不能彻底遮断光明,只是把火焰之光压制在很小的范围内。
虽然找不到敌人,但是净草颇为自在,打破砖墙,从一间屋走进另一间屋,遇到衣服被褥就点燃,一路烧过去。
夜色阵确实没有额外伤人的能力,毕竟在这里驱动阵法的只是几个凝虚期的弟子,而且在阵法方面,桃李居也没有水系宗门那样的底蕴。遮断信息制造混乱,就是这个阵法的主要功效了。
可惜净草不怕混乱,而且乐得制造更多的混乱。
即便敌人来袭,凭着真气流溢她也可以轻易地感知,来一个就死一个。
没有敌人来袭的时候,净草就一路放火,不多时,大半个屯子都变得如同仲夏夜一般炎热。
她始终待在房屋之中,见墙拆墙,反而使得敌人不容易围攻她。
这一路着实是杀得兴起,十个?二十个?三十个?无论在黑暗中是怒骂还是求饶,都躲不掉她的一拳。
净草兴高采烈地打穿最后一面墙,发现前面似乎是空地了。
此时,突然头顶上大放光明,敌人终于吃不消而撤掉了阵法。
下午的阳光照射下来,净草不由得眯起眼,抬袖子挡住额头。
就在这一刹那,刚才在操纵阵法的四个人,一起对她发动了袭击。
四个方向,四件兵器,分别罩住了净草的上下要害,封住了她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
一把百人血祭炼成的宝刀。
一朵培植多年刚刚摘下的灵芝。
一条合元期巨蟒蛇皮搓成的鞭子。
还有一块朴实无华形状丑陋的百斤陨石玄铁当作重锤砸过来。
净草眉头一皱,抬起双臂,舒展身子,慵懒微笑,歪歪斜斜,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又像是柳树枝条随风摇摆,竟然在一摇一摆之间躲过了这四件兵器。
突袭的四人,乃是留守的凝虚期门人之中最强的四个,也是尚华荣房雅健的得意弟子。他们见状都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和尚竟然会打醉拳!
火山寺的绝艺不管说是三十六门还是七十二门,其中都绝对不可能有一项是与醉拳沾边的。
毕竟戒律森严。
这醉拳确实是净草无师自通的个人技巧,如果她收了徒弟大概能传承下去,不过这也正是寺里不敢让她收徒的原因之一
在他们愕然的刹那,净草已经一飞冲天,在飞速旋转之中把四件兵器全部夺走。
四人暗叫不好,打算分散躲避,但是宝刀灵芝鞭子陨铁已经从滴溜溜旋转的净草身上飞射而出,精确地把他们四人的脖子钉穿砸扁在地下,连临终的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
净草却没有露出什么得意之色。她想到的是,如果桃李居的合元高手有备而去,压制凝虚境界的钱飞李木紫冯瑾,是不是就像合元的自己现在压制四个凝虚那样轻易呢?
她只能越发地感到刻不容缓,扭头朝着四棵老杨树下望去。
那里确实有一口井。
净草扭头望向井口。
脸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过去,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道灰影无声无息地从井口冒出,像是飞鸟留在地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影子一般,冲着她扑来!
净草的肾上腺素急剧增加,全身全力地在半空中一拧,转身让开。
那道灰影自下而上,从她身边掠过,在她的耳朵上开了一道半寸长的口子。
如果不是鲁良先告诉了净草那口井的秘密,即便以净草那野兽般的直觉,也难以躲开,那样的话,敌人就要切开她的四分之三的脖子了。
在躲开了这一击之后,净草才听到了破风炸响的音爆声,以及井口旁边的四棵高高矗立的老杨树,整齐地哗啦啦倒了下来。
扑出来的正是房雅健。
他看到净草一击就灭了四个凝虚,其中两个是他的徒弟,两个是尚华荣的徒弟,而且净草又立刻转身,只差一点就要望向井口,于是他情知到了必须出手的最后关头,放出了蓄力已久的一击。只是,净草早有准备,没有让他立刻得手。
他虽然略有失望,但略一调息,就发动了新的攻势,飞速地围着净草滴溜溜转圈。
你的那颗宝珠呢?还能用得出来吗?房雅健用挑衅的语气说。此刻他的扭曲表情,已经浪费了那张帅脸。
净草手里把舍利子从袖口抖到手里,想要注入真气,发现自身真气已经不足以去驱动它。
舍利子是由真气级别的钛合金构成的,这种元素本来就是以炼化困难,需要消耗大量真气而著称。
净草阴沉地在空中回转身体,盯着像是苍蝇一样不规则飞来飞去的房雅健。
刚才的阵法夜色阵,虽然没有成功困住净草,没有让她疑神疑鬼焦虑摸索乱找阵旗,但也还是起了作用。净草一路见墙就拆,见人就杀,几十间房子推平过去,终究是消耗了大量真气的,这使得她刚才秒杀尚华荣的撒手锏不能再用了。
房雅健放声大笑:即便你能杀掉我几个同门,可是我这秋风居可是桃李居的十二分居之一,你单身一人就想全挑了吗?
净草说:我只想知道我的同伴现在在什么地方。
房雅健笑说:我碰巧知道,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