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和小炎这俩依旧赖在高塔底层尽情抒发对彼此的浓浓爱意与牵挂。
迈洛反正是没眼看下去的,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全挂着虫人的残肢断臂,天知道这种环境下他们是怎么成功勾起X欲的。
“本地人的情趣真是不可理喻。”
某人也不想想是谁把罗斯公主摁在赏月台的桌子上的,要知道芙蕾雅还趴在旁边睡大觉呢。
……
从地下监牢收割到的巨量恐惧算是给足了迈洛底气。
他一路逆推,一口气从底层冲到了代表圣餐之血的塔之高层。
全程下来,他碰到过各种各样的猩红眷族生物,其中不乏人类,也不乏虫人,甚至还有纯粹的虫族,包括节肢动物和那些尚未完全成型,以虫蛹形态挂在塔顶之下的巡礼蝶。
越是靠近顶层,建筑内可见的猩红物质就越是密集。
可以确定的是,这座高塔曾经被摧毁过,那些龟裂的痕迹还保存着,是猩红物质重新将其聚合了起来。
迈洛本以为这又会是红女巫的手笔,是她在失踪的那些时间里偷偷潜入幻梦境留下的痕迹,就像东部禁区、冷原的祭司王朝和罗斯城邦那样。
然而真相是,此处的猩红遗迹与红女巫反而没有任何关系,至少看不到红女巫的足迹。
…
其实只要稍微仔细地推算一下时间线,清醒世界一小时,幻梦境一周。
一百多倍的事件流速之差,而幻梦境中德拉斯里恩城原有的高塔被摧毁的时间点距今一百多年,而在那之前,红女巫就已经死了吧。
“难道我开始想念那个老巫婆了?不可能。”
迈洛喃喃自语。
他来到高塔的顶层。
这里比他想象中的空旷很多。
顶部天花下挂着的虫蛹,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各种孢子、藤蔓……一切似乎都处于沉睡的状态下。
静谧、安详,这里的氛围丝毫不受中下层那些血腥厮杀的干扰。
然而这些沉睡着的也不过是伴生生物罢了,真正衍生出这一切的,是扎根在顶部那枚红色宝石中的一道细小的植物根须。
迈洛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背上涌动的血雾。
在如此靠近猩红之物的情况下,他也几乎快要无法压制那股汲取血源的牵引力了。
…
奇怪的是,当他从下层一路横推上来的时候,所有的猩红眷族都疯了一般向迈洛碾杀而去,即便知道是以卵击石,它们也不曾有任何犹豫,甚至其中个别强大的特殊存在还给迈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然而当这一切阻力被一一清除且他来到这最高层的时候,代表着这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猩红的意志,却并未像眷族们一样表露出敌意。
…
随着步伐向那悬挂在祭坛的红宝石迈进,迈洛耳畔的低语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那不是他记忆中见到的猩红,他很确定这一点。
衰败的文明,不甘的意志……
在清醒世界里,不,那比诸神更早闯入墓碑梦境,企图在迈洛寻回本名与记忆之前诓骗他皈依,那或许是古老猩红信仰中强大派系的某一支,总之它们失败了,在清醒世界和墓碑梦境中都失败了。
红女巫这个人过于复杂,即便是迈洛也看不清她的全部,也许在漫长岁月中,她那自以为坚定不移的信仰也早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善用无数种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无论那是否合理,无关善恶,哪怕是对迈洛也如此。
很长一段时间里,迈洛始终都无法在她说出口的那诸多谜语般的话中寻找出真相。
或许直到最后一刻,直到她已见到生命无法继续延续的定局时,那段只有迈洛能听见的述说的末尾那句——
“如果命运让你再次偶遇猩红的幼苗,希望你不要将其扼杀,放任其自生自灭就是最大的仁慈…”
只有这句是真的。
…
而如今放在迈洛面前的,扎根在那诡异红色宝石缝隙中的正是一缕猩红的幼苗。
它就像一个懵懂的孩童,静静地躺在摇篮之中,不曾接触过任何污秽与罪恶的事物。
迈洛从未想过那能衍生出无数丑恶狰狞生物的猩红也有如此纯净、圣洁的一面,或者说,他本就没有资格去评判那些衍生、伴生生物的丑与美、善与恶,再或者,用人类文明中这种浅显的概念去定义更为古老的猩红,这本身就是一种愚昧至极的行径。
无论是红女巫的阴狠、远见,以及最后的仁慈,还是墓碑梦境里那咄咄逼人的虫人眷族,它们都代表不了猩红,因为真正的猩红已经死去了,无人知晓猩红的本源是怎样的,存在的只有无处安放的信仰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