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听到奇获的话,果然上当,其实,也不能算是上当,只不过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也许是假但也可能是真的机会。毕竟事关寒岭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之中隐藏着巨大的凶险,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于是再次开口问奇获道:石头到底在哪儿?
奇获这回倒没再拿出块石头来诓骗云起,而是漫不经心地抖抖翅膀,开口道:
我哪儿知道?那么块儿破石头,我当初试过各种方法也砸不开,就给丢到一边儿去了。谁能想得到竟会有人愿意拿命来换这么个玩意儿?而且还这么凑巧,居然真能被我给遇上?早知道的话,我一定随身带着。不过这样也好,不然现在这块石头不就白落在你们手里了?
云起听奇获说不知道把石头丢在哪儿了,眼睛不由自由地微微瞪大了些,显然是有些着急,他这个表情虽然细微,但奇获既然擅长蛊惑人心,对于这些微末之处向来关注,于是用诱惑的语气道:
要不大人随我回去看看?那个地方一直就我自己住,我又不喜欢往外扔东西,应该丢不了,那块石头不一定在哪个角落里藏着呢。
念羽生怕云起真的跟奇获走,急忙喊了一声:公子,别听它的,哪儿来的什么石头,它不过是想趁机把你骗回去好抓你。
奇获摇摇头,用一种小孩子不懂事的责备口气说:
小家伙,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是你家公子先问我石头在哪儿的,我照实回答怎么还成骗人了?你的意思是,你家公子搞错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石头,他那位义兄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你怎么能这样想?多伤你家公子的心呐!
奇获这话一出,云起的脸色顿时一变,念羽见状着急地道:
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家伙根本就没见过岭生公子,这些全都是它瞎编出来的。京城我们又不是没找过,还去过不止一次,这都没能找到岭生公子,它不过偶尔去一趟,居然会这么凑巧遇上,怎么可能?
奇获晃着脑袋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是偶尔才去,可也去过不止一回啊。再说了,别忘记我是谁,要论找离魂的本事,你们还真不一定比得上我。还有,云大人,有件事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那位义兄是什么时候化成离魂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入的尽乡界?我遇到你义兄这件事其实都过去好些年了
奇获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由得云起自己去想。
就只见云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稍一细想就明白了奇获的意思——
寒岭生辞世是十好几年前的事,而自己入尽乡界是在寒岭生辞世十年之后,入了尽乡界的头几年又在修道,之后才成为行捕来人间界找寒岭生,前前后后过去已有十余年,若说奇获是在这十多年间遇到的寒岭生,确实说得通,果真如此的话,那无论自己去京城多少次,也的确不可能找得到寒岭生的下落了。
一想到这里,云起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难过地闭上双眼,整个人也有些发抖。
念羽眼见云起越陷越深,急得在他身边上下飞动,大声叫着:
公子,公子,这个丑八怪根本就没见过岭生公子,只是刚才窥见了你的心事,才幻化出那些个记忆来迷惑你,你也说过,从先前水云弥漫开始就已经是幻境,那你所见到的记忆其实都是幻境里的呀,公子,公子,你好好想想
云起听到念羽的叫喊,似乎回过点儿神来,咬紧牙关深吸了几口气,脸色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了些,可他的两只手还是紧紧地攥成拳头无法松开,手臂也还是有些颤抖。
那边奇获却不肯就此罢休,假装不满地说:
欸我说,小家伙,你又没看到,凭什么说那些记忆是假的?先前你们是在幻境里不错,但正是因为如此,那段记忆才更是真的,你知道同时维持两个幻境有多困难么?还有,你问问你家公子,他看到的,不对,是他感觉到的一切,像是假的么?
奇获一边说一边转向云起,用认真的语气说道:大人仔细回想回想,你在记忆里的所见所感,像是幻化出来的么?大人还记不记得法则影线入喉的感觉?那可是法则的味道,这样的极致美味,要不是我真吃过,光凭幻术,怎么可能变化得出来?
奇获一提到法则影线,云起原本好不容易放松些的身体再次紧绷,剧烈地颤抖起来,猛地瞪大双眼盯着奇获,咬着牙迸出两个字:住口!他这是想起来方才奇获的记忆中寒岭生所遭受的折磨,心中顿时涌起浓浓的愤恨和锥心刺骨的疼痛。
念羽赶紧扶住云起,关切地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云起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地说:没事。
那边奇获也假装关切地道:大人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法则影线怎么了?为什么一提到这个大人的反应这么大?难道是法则影线的味道不合大人的口味?那可是一界本源的味道,按说不应该呀
云起听到奇获的话,整个人又是一僵。
念羽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一脸好奇地看着云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起见状轻声问:怎么了?
念羽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公子
那边奇获怪笑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很好奇,想问问你家公子法则影线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提到这个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念羽被奇获说中心事,生气地哼了一声,气冲冲地道:谁说的?关你什么事?
奇获嬉皮笑脸地说:瞧你这话说得,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家公子看到的不都是我的记忆?你想知道的话,问我也一样啊。
念羽冷哼一声,说: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