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昨日的拍卖会才刚刚落下帷幕。
整整一日,好似整个应天府上下的狂欢节一般,权贵富商在太子建国治理的应天府城中,守序且恣意的享乐着。
毕竟如今老朱不在。
往日里根本与他们打不着照面的太子殿下,也因为“孝悌”之名,不得不接收了由百官转手呈送的“寿礼”。
背地里,更是低买高卖的收了不少好处。
能在应天府安家落户的富商。
除了极个别出生就在“罗马”的,那真是没一个缺心眼的。
那么多典当的好东西都被收拢。
不管有没有打主意。
顺手查探一下它们的走向,对这些“地头蛇”而言并不难。
除了过去半年,几乎稳坐了应天府“财神”之名的常升横插一脚,虎口夺食的咬下了一大块肥肉。
剩下的部分,几乎以一己之力,供上了整个应天府百官和权贵们拆借典当的一大笔现银,除了年初刚刚株连抄家的胡惟庸案和数月之前,因为查抄了苏州府走私船队,查获了大量现银的老朱家,谁还能有这家底。
原本他们对老朱那叫一个战战兢兢。
毕竟这位杀起人来,那真不管你是谁呀。
尤其是他们这些颇有身家的富商,在前些年穷疯了,被逼印的宝钞供与北元作战的老朱眼里,那可都是一帮为富不仁的奸商,恨不能找个由头就把他们杀之抄家而后快。
只是连年作战,老百姓求个安稳。
为了安抚民心。
体现老朱在读书人眼里那点为数不多的那点仁慈,这才勉为其难的,暂且放了他们这些商贾一命。
但他们的处境。
还是和待宰的羔羊没多大区别。
好在苍天有眼。
多年憋屈的谨小慎微,如今终于是让他们找到了一条求生之路。
那就是借着给皇后娘娘祝寿这个契机,好生拉一拉和太子殿下的关系。
毕竟再怎么攀附权贵。
以老朱的尿性,一旦这些权贵犯了他的忌讳,倾覆也就是转眼之间,但他老朱再残暴,总不可能对他自家亲儿子的铁杆簇拥,将来的“钱袋子”挥屠刀吧。
不得不说,这些商人的眼光是相当独到的。
只是。
不能亲自与朱标搭上线的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老朱家的种,究竟是个什么揍性。
这不。
昨日的拍卖会刚刚才过。
报社的报纸将将才送上了应天府城的各个街头,三个恶客便带着几个“打手”,重重的敲响了因情报落后,致使三个恶客昨日在拍卖会上收获寥寥的掮客家的大门!
“原来是三位王爷当面,我就说怎么一早就有喜鹊登门报喜呢。”
“三位王爷来的早,府上正好准备了早膳,还是从应天府上下最懂吃的吃家府里学来的手艺,三位王爷…赏脸尝尝?”
康府的正堂中。
当管家将朱樉三兄弟大早破门,来者不善的消息告知,康铎更衣到正厅,迎面撞上的就是三兄弟,那好似谁家欠了他们十万两银子般的臭脸。
要么说康铎能吃这碗饭呢。
就是面对着这三位藩王恶客登门的架势,那也是一点不慌,笑脸,礼节,态度全数到位。<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让早就做了防备,想要先声夺人甩脸色的三兄弟一时都没接的上话来。
看朱棡和朱棣的目光有意无意都瞥向朱樉。
康铎心中了然的摇摇头。
感叹常升以后一定会没朋友的。
连朱樉会来找麻烦的反应都预料了,这种设计一步看十步的智慧,实在是太打击旁人了。
眼见一开始的准备没派上用场,朱樉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兴师问罪”道:“康铎,你说的给本王和两位兄弟寻的发财路子,就是让本王去拍卖会上丢人么!”
“原本答应好拆解银两与本王的富商临时反悔。”
“富商权贵狼狈为奸。”
“让本王堂堂藩王,只得在拍卖会上捡一些残羹剩饭,你让本王拿什么给母后送礼?”
“传出去本王连一间美下面臣子乃至于商贾寿礼的宝物都拿不出,你叫天下人如何耻笑本王?”
听着这胡搅蛮缠的指摘。
一旁的朱棡默默低下了头。
对面相坐的朱棣也不由得转过头去。
好似没脸见人一般。
康铎的心中也在骂。
且不说他压根没有帮你赚钱的义务,给你出主意讨不了好,回头还要被追责。
不要脸是你们老朱家一脉相承的天赋是吧。
好在事先准备充分。
他也轻叹了一口气道:“秦王容秉。”
“之前与秦王晋王燕王三位殿下磋商时,拍卖会的声势不显,确实有利可图,以三位殿下的智慧,都是认同的。”
“但天不遂人愿。”
“谁也不知道有人会在朝堂上,拿皇后娘娘的寿诞说事,这才阴错阳差的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瞩目不是。”
“我收到消息时,就已觉可能有变,遂差人到三位王爷府上。”
“欲请三位王爷来府,再行磋商。”
“可以一连等到宵禁,三位王爷都未曾回府。”
“这实属巧合,却非我之过啊。”
听着康铎的辩驳。
朱樉更是气愤的拍案而起,指着康铎的鼻子骂道:“一派胡言,倘若你真派人去了我等府上通传消息,我等怎会不知?”
康铎唾面自干,面色幽怨道:“这兴许就得问问三位王爷府上的门房了。”
“兴许是难得见三位王爷回来,一时间上门拜访的贵客太多,领的赏厚的都迷了眼。“
“乃至于都瞧不上二两碎银了呢。”
…………
随着康铎的一句话,整个整厅原本的剑拔弩张,瞬间安静了下来。
朱棡和朱棣都默默低下了头。
即便他们再不愿承认。
但回想就蕃之后回应天省亲时,各路牛鬼蛇神,如同食腐的苍蝇一般聚拢凑上来的热络,王府里的门房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
这事他们好像不是干不出来。
朱樉那就快戳到康铎脸上的手指也莫名一僵。
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老半天了才像是重新做好了心里催眠一般,抖袖撤手,僵硬的坐回了椅子上,也不知是在解释,又或是给康铎交代,嘀咕道:“这帮蠢货,坏我大事,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帮不长眼的东西。”